夜瑾煜再次单膝跪拜,直言:“多谢父皇体谅,儿臣身体好多了,刚能出门便入宫求见父皇。”
父子二人血脉亲近,互相都能听懂对方之深意,皇帝抬头总算放下笔,直勾勾地盯着夜瑾煜眯了眯眼。
“来人,赐座。”
皇帝打开杯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缓缓道:“为何要招你入宫朕已忘却,说吧,今日特意入宫一趟是为何事情。”
夜瑾煜不客气地来到皇帝身旁自然入座,郑重其事:“回父皇。儿臣今日入宫是想告知父皇,儿臣已找到当世神医谷传人,能医治现今身体上的暗伤。”
李公公佝偻着身子入门来,手上端着热茶在门口停留半刻,远远地看着,直到皇帝微微点头这才走近,放到夜瑾煜桌前便行礼离开。
“噢?”
以质疑的眼神扫视夜瑾煜,皇帝伸手示意其喝茶。
茶杯冒着热气,里面泡的是皇帝近来最喜爱的蜀地上供绿茶,茶叶浮沉,如云卷云舒般自在。
夜瑾煜偏头:“父皇请看。”
运用内功,手臂未弯,夜瑾煜轻轻一推手掌便将茶杯隔空击碎,茶汤顺着桌面打湿了空白的宣纸。
迎着皇帝惊诧的眼神,他坦言道:“儿臣仅用一成功力,尚有余。”
只沉默片刻。
皇帝眼睁睁盯着那流出的茶汤打湿桌面,立即露出欣喜神态,站起身来夸赞:“不愧是朕儿子中最为有天赋的一个!太子,朕确未看错你呀!”
“请父皇恕儿臣鲁莽,打翻了茶水。”夜瑾煜歉意回话,起身行礼:“父皇,儿臣有一不情之请。”
很少提出要求的夜瑾煜竟当面求上人了,皇帝有些好奇,亲自扶起他的身子,信誓旦旦道:“只管说,不妨事。”
“冀中部分平原旱灾,儿臣已听说。现粮食减产引发饥荒,饮水不足人畜饥渴而死,为预防旱灾后的蝗灾儿臣愿前往赈灾!”
夜瑾煜信誓旦旦,全然不像是玩笑,这是下定决心前往。
“可……”皇帝犹豫,沉思为难。
脑海中出现了肃王的脸,这事本已于安抚司众卿商议结束,定下肃王前去赈灾,若是一时改口,只怕太过偏袒太子。
“父皇,若儿臣能带领先头部队运粮食五百石前去,便能缓解燃眉之急。今年江南地区风调雨顺,上供粮草足够赈灾。儿臣沿途召集当地百姓组成部队,开挖水渠引流,好缓解冀中饮水困难。还望父皇成全!”
夜瑾煜对冀中江南情况了如指掌,瞬间便提出解决之道,虽只是口头提及不一定能落实,但皇帝对他的能力露出赞许目光。
“好!有这份眼光与志气,你便去吧!”皇帝挥手,一口应下。
跪拜谢恩,夜瑾煜感激道:“儿臣多谢父皇成全,冀中百姓定会感激皇恩浩荡,夸赞父皇有好生之德。”
送走夜瑾煜,皇帝唤李公公进门:“传安抚司安抚使吴大人来御书房觐见。”
半晌,安抚使吴大人马不停蹄进宫拜见皇帝,心中恐慌不知是否犯下了罪责才让圣上紧急召见,他战战兢兢。
“爱卿,今日商定让肃王去冀中赈灾之事,朕要换成太子。此事要与你去办,准备粮食五百石于太子处。”皇帝不怒自危。
吴大人心里一惊,面上点头哈腰地应下。
可皇帝不知,这安抚司上下以安抚使吴大人为首多为肃王所用,此人正是肃王心腹……
皇帝满意点头,随后借口看了一天奏折累了,打发众人出去,并让李公公送吴大人一程,两人出御书房。
走在前的李公公低头带路,吴大人不时回头听御书房的动静,走到拐角无人处,他终是开了口,缓缓道。
“李公公,不知皇上今日为何突然改了主意?昨儿个不是才在御书房与众人商定了让肃王前去,怎会改了太子殿下?”
近来太子远离朝堂,并不入宫,吴大人想不出端倪。
见四下无人,李公公停下脚步扫视一圈确认无人跟随,比了个手势笑道:“老奴在圣上身边多年,不该看的是一样也看不见,不该听的那耳朵自然闭上了。”
“您是手眼通天,通融通融。”偷偷的拉过李公公的衣袖,吴大人往里塞了块玉佩,低眉顺眼地将这宦官捧上了天。
两人相视一笑,李公公很是满意,随口道:“太子殿下早先来过御书房,听说还能运用内力了。吴大人可放在心里,别跟旁人讲。老奴便送您到这儿。”
说罢转身,故作无事发生,回御书房门前守着去了。
吴大人留在原地踱步,来来回回都觉心里不踏实,夜瑾煜怎么会突然进宫寻皇帝,难道皇帝当真要重新重视起太子了?
事发突然,耽误不得,吴大人即刻起身去往肃王府求见肃王。
……
肃王府
侍女双膝跪地,替肃王捏肩捶腿,他则悠然自得地坐在榻上,房里温度很足,点了许多炭盆,这点用度或是百姓家一年的粮钱。
“启禀殿下,门口安抚司吴大人求见!”
随从冒冒失失地推门而入,吓得两名侍女从踏上站了起来,本要喂进肃王口中的酒险些洒落,肃王不悦。
凌冽眼神投射而来,随从下跪瑟瑟发抖:“殿下……奴才…是吴大人说有要事,好像有关冀中旱灾。”
旱灾一词一出,昏昏欲睡的肃王睁大了眼,挥手让侍女退下,坐起身:“让他进来。”
吴大人左脚刚跨进门槛,腌臜酒气扑面而来,强忍不适于肃王榻前跪拜:“臣参见肃王殿下,若非有要事相告不会贸然前来!”
“讲。”
肃王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圣上早前宣臣入殿,原本定下殿下您前往冀中平原赈灾,圣上却突然改了主意。”停顿片刻,吴大人抬头观察,肃王直勾勾盯着自己,支支吾吾继续道。“改……改为了太子殿下!臣…”
“荒唐!”
桌上的酒杯酒瓶全被挥落在地,肃王勃然大怒,站起身,磁器破碎声极其刺耳,吴大人皱眉不敢再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