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惨,温绍也不会可怜她,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得到今天的下场,她罪有应得。
温绍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带下去,好好伺候着,别让她死了。”
“是。”
孟思敏的哀嚎渐渐消失在这院子里,她留下的血迹很快被人擦拭干净,干净如新。
仿佛要消灭所有她曾存在过这里的痕迹。
孟思敏被请了大夫,保住了一条命,瘸了一条腿,走路摇摇晃晃,必须要拄一根拐杖。
失去舌头的她,再也无法囫囵说出一个发音清楚的字,作为逃奴,也不会有人愿意听她说什么。
下人们只知道,身为逃奴,活该被乱棍打死,无论在哪里,主家都有权利这么做。
但是摄政王殿下仁慈,留下她一条命,她就应该感激涕零,做更多的活计来报答摄政王殿下的恩德。
偷懒?那就打,那就饿,摄政王府从来不缺调教下人的手段。
“孟丫,巳时之前将这些柴火劈好,要用的。”
一个小厮将一堆柴火抱了过来,恶狠狠地对孟思敏说道。
孟思敏瑟缩了一下肩膀,经过几个月的重活压垮,还有无尽的打骂,她终于没了之前的气势,口中空荡荡的难受,她一撅一拐地站了起来,拿着刀费力地开始劈柴。
劈柴这一活计本来是不需要丫鬟来的,孟思敏知道这都是他们折磨自己的手段,因为自己是逃奴,是下人们都不耻的逃奴。
要是……要是自己没有逃跑就好了。
孟思敏甚至开始责备自己,人一旦陷入更绝望的境地,有了比较,才明白过往种种皆是恩赐。
孟思敏听见小厮临走之前骂了一句:“死逃奴,活该。”
孟思敏再次瑟缩了一下,麻木的眼睛看了一眼蓝白的天空,四四方方的院子,或许就是她余生的归宿。
“孟丫,你看什么呢,再偷懒小心鞭子伺候。”小厮去而复返,手里拿了一根长鞭。
孟思敏收回眼神,继续费力地劈柴,一下、两下、三下……在小厮耐心告罄的最后一刻,一根木柴终于被劈好了。
孟思敏松了一口气,又拿出另一个干木头,机械地开始劈。
在这里的时间久了,她开始怀疑记忆中女帝奢靡的生活是不是只是她的黄粱一梦,她甚至怀疑孟思敏就是孟丫想象出来的人物。
从始至终就没有什么穿越女,她是孟丫,永远都是孟丫,只是孟丫。
月上中空,月明星稀,孟丫躺在阴冷的木板床上,疲惫地倒头就睡。
一夜无梦,周而复始。
……
到了春日,是郊游踏青的好季节。
“皇…小叔,我们要去哪里?”坐在马车上,小皇帝兴奋地拉开帘子左看右看,又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出皇宫,瞧哪里都新奇。
是的,温绍暂时将朝堂上的事情交给靠谱的人打理,带着小皇帝出来微服私访了。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你不是一直好奇米饭是如何做出来的吗,今日小叔就带你出去见识一下。”
小皇帝点头如捣蒜:“好!”
他坐在马车上,探着头看京城的繁华,看见奇形怪状的面具,看见稀奇古怪的玩具,看见身着短衫的男子背着东西叫卖,看见一身华服的公子被下人簇拥着逛街……
这里不是庄重威严的皇宫,这是大街,是人间百态——是他的子民。
马车一点点驶出京城,行人远去,繁华不再,直到那一座巨大的城池在遥远的路程中变得模糊,小皇帝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但是郊外的一切对于他来说也是新鲜的,皇宫的御花园种着许多名贵的树木和花草,花匠们会将它们修建妥当,保证每一根枝条都不会逾矩,不像真正的郊外。
书本上描绘的优美古诗,在这一刻有了具体的形状。
然而随着马车走远,路也越来越难走,即便赶车的时一已经尽量走得平稳,却还免不了颠簸。
小皇帝有些难受,扯了扯温绍的衣袖,可怜巴巴地:“小叔,还有多久啊?”
温绍看了眼外面,说:“还有半个时辰吧,怎么,这就受不了了?待会儿可别哭鼻子。”
小皇帝皱了皱鼻子,小声嘟囔:“我才不会哭。”
温绍轻笑:“最好如此。”
半个时辰之后,马车终于停下了,小皇帝后半程被抖得脑袋有些晕,没有看外面,现在下了马车才发现,面前是一个村庄。
“见过贵人。”老村长颤颤巍巍地带着村里人行礼。
“不用多礼。”温绍扶了他一下。
第一次带着小皇帝微服,还是下地,温绍并不是毫无准备。
这个村庄,早在他刚穿越来的时候就打点好了,温绍给他们每家每户一大笔银子,让他们今年种植他带来的新粮种。
这样他们就不会害怕颗粒无收而交不上税收。
定金是早就给好了的,拿到那么一大笔钱,大家喜笑颜开,温绍要下地的这一点小小要求自然被满足,大不了就是拖慢一点进度,比起那笔银子来说,算得了什么呢。
因为怕弄出的动静太大,温绍并没有亮明身份,但对于衣食父母,他们恨不得能供起来。
看见他们因饥饿而干瘦的脸,因暴晒而漆黑的皮肤,小皇帝晕乎的脑袋一下子清醒,下意识抓紧了温绍的衣袖,有些不安。
温绍回头安抚地看了他一眼,对着老村长说道:“劳烦,两套农具都准备好了吗?”
老村长点头:“好了好了。”
说着,将两套工具奉上。
小皇帝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难怪皇叔今日一定要自己穿深色短衫。
温绍拿过来掂量了一下,将其中一个锄头递给小皇帝:“带路吧。”
“请这边来。”老村长连忙道。
一路上,小皇帝都在打量这个村庄,好一点的是木屋,差一点的是茅草屋,摇摇欲坠,也不知道能不能抵挡住刮风下雨,但这是他们的栖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