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看来,然灯是典型的阿宅,没什么特别的地方,除了一张可以直接出道的脸。
他整天戴着耳机,性格孤僻得不像话,和世界隔着一层模糊的距离。
高二的第一学期结束后,然灯的同桌如此评价:“是个奇怪的人,连姓氏也很奇怪。”
然灯所在的高中管得很严,严格得臭名昭着,所以很少出现转学生,但在前几个月,突然来了三个。
这给他平淡无味的高中生活掀起了一阵小小的波澜。
“谁教你在上课喝水的,高二一班,扣十分!”
长相狂野的教导主任领着一水的风纪委员冲进教室,把罚单拍在男生的桌子上。
数学老师立刻对他怒目而视,装作木头的然灯抬头叹气,又来了。
那男生戴着眼镜,现在涨得满脸通红:“我…我不知道不可以…”
新来的转学生有一双特别的眼睛,像绿宝石一样闪闪发光,她戳了戳然灯的后背,“为什么上课不能喝水?”
其实然灯也很想问。
教导主任才不管他们想什么,他抬起下巴,示意风纪委员给男生记名,然后大步流星的离开教室。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笼罩在他身上。
男生一双眼睛黑如曜石,他低下头,掀开笔盖,声音如玉质般清冷,“名字。”
“林礼。”
迟鸢的视力很好,隔着过道,她看见他面不改色地写下两个字。“江漓。”
窗外有风吹过,耳垂间一抹盈盈流光闪过,…是耳钉。
迟鸢悄悄的笑起来,这不是明目张胆的挑衅吗。
符珏收起笔记本走出教室,无视男生惊异的表情。
每天违反纪律的人太多了,那么,他记错名字又或者写错班级,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
林礼纳闷又庆幸地想:江漓不是高三的学长吗,不过学校也不会找高三的麻烦。
然灯心领神会,盯着那家伙逐渐高大的背影,立刻低头打字:“转学三个月就当上学生会会长了,不愧是你。”
他可不是什么好学生,带手机是必须的。本来就在监狱,不能与外界联系人都要傻了。
后桌的迟鸢冲他挤眉弄眼,“晚自习第一节课是什么?”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然灯也能正常和她交流了,不知为何,看着迟鸢的眼睛时,他总是有种生错时代的一见如故。
她活动了下筋骨,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
男生的唇角抿得平直:“物理。”
“…”迟鸢不说话了,扯了扯同桌的兜帽,兜帽下是一张懵懵的娃娃脸,他抬起头,左眼写着我是谁,右眼挂着我在哪。
物理是越九青的专项。
彼时已经晚上九点半,窗外的天色渐渐黑沉,伸手不见五指,上课铃响了。
迟鸢毫无兴趣的盯着窗外的天空,庆幸的想:至少窗户没有封起来。
“啪。”教室突然陷入黑暗。
同学们激动起来:“停电了?”
“可以不听课了,好耶!”
“别来电别来电别来别来…”
物理老师一惊,他是个有轻微夜盲症的近视眼,没有灯就什么都看不清,眼看教室越来越骚乱,这个男人忍无可忍,只能松口:“好了好了,放学吧!”
巨大的欢呼声涌起,少年们从小小的牢笼中鱼贯而出,雀跃得像鸟。
但他们还是高兴得太早。
在迈出教学楼之前,整栋的灯一盏接一盏的亮起来。
物理老师喜了:“前面的,回来上课!”
同学们的脚步开始迟缓。
迟鸢着急地看过来看过去,发现大家都像是被驯化了,根本不敢动,她看着然灯,他眼里闪过一丝无奈:“没办法啊,他们都习惯了。”
大家都不跑,越九青乖乖的挪不动脚了。
迟鸢才不想听话,她受够了死气沉沉的氛围,拽起然灯和越九青就跑:“装没听到就好了,全班四十多人他记得过来么,再不济还有符珏呢!”
其余同学动摇了,看见迟鸢冲出校门,影子踏入昏黄的路灯下,他们也想回家,物理老师的呼唤被远远地抛在脑后。
马上高三了,再不任性一把才会后悔。
冲出校门的一刻,什么课业压力都被甩在脑后,迟鸢开心地笑:“明天老师一定会说:你们一定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然灯也跟着笑:“但她才毕业呢。”
三人没有立刻回家,只是站在灌木丛旁等人,直到那道瘦长的黑影靠近了,他的耳钻在夜色下闪着光。
符珏在学校装得和他们不熟,背地里却和大家勾肩搭背,然灯心想:要是教导主任知道真相,估计肺都要气炸。
迟鸢左顾右盼,“翩翩呢?”
女孩的声音急促,她是三班的学生,所以下课晚了。但见面她是用跑的。
君翩翩的额头浸出一层薄汗:“给你们带了汽水,冰的。”一人一瓶。
迟鸢的眼睛亮了:“谢了,还是你最好。”
这个点已经没有公交了。他们上学都是骑单车的。
迟鸢跟在然灯身后,她担忧地问:“明天的艺术节真的会顺利吗。”
符珏说:“天气预报说会下雨。”
然灯唔了一声,“比起那个,大家可能更在意江漓的比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