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天，比起你上一次进入后山，快了整整一半的时间。”
息夜星，山外。
白色休闲装的长发男人，散漫的靠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捻着手里的珠串，看似漫不经心的说。
他对面，画风逆转。
一个一身脏污，长发打结成一团，看不清面容、瘦弱的猴子一样的人，正嫌弃的看着自己黑炭似的手。
要了老命了，再好的防晒霜，也扛不住这几个月风吹日晒。
虞烟觉得，如果说几个月之前的她，皮肤光滑的像是剥了壳的鸡蛋的话；
那现在的她，就是一截被雷劈中、掉在地上、还在泥里被踩了几脚的枯木。
粗糙、干枯、炭黑、遍布伤痕......
回顾这段时间，和在联邦最专业的、可以模拟各种环境的训练场里封闭训练的宴闻祁不同；
院长带着她跑遍了联邦最艰难、艰苦的地方，实地训练。
从沙漠到密林、从高空到海底......
虞烟在各种环境中，做着几乎挑战人类极限的，最艰难的训练。
她消耗最多的，除了饮水外，就是各种各样的药品和修复药剂。
在死亡边缘反复横跳。
好几次，如果不是院长随身跟着她，保护着她的安全，她甚至已经到了没有力气自救的程度。
直到一个月前，他们回到了息夜星。
虞烟先是被扔进了流放之地的黑拳场，连打了一个星期的拳；
百里玄晖又亲自上场，跟她对练了一个星期；
之后，虞烟就再次被扔进了山外后山的训练场里。
“二十天内，从后山出来，你的训练，就算是结束了。”
这是虞烟被扔进后山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显然，几个月的极限训练，尤其是对于虞烟这样，有极大地潜力未被开发出来的人来说，是极其有效果的。
仅仅半个月的时间后，她就安然无恙的从后山训练场，成功的拿到了又一枚通关凭证。
“也比我预期的，快了整整五天。”
百里玄晖一边说，一边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如今，茶和珠串、扇子一样，已经成为了他几乎不离身的东西。
也是带着虞烟训练久了，他才知道，原来他手里的扇子来自烟烟、珠串来自似幻、茶来自雾里青......本质上，都是来自虞烟。
带了这么多年的学生，第一次他这么想蹭学生的便宜。
但不得不说，虞烟除了是一个优秀的学生外，也确实是一个出色的商人，人情世故拿捏到位，不需要他开口，她总是先一步以最自然地方式，送上他最需要的东西。
这样一个又懂事、又争气的学生，即使是他，也很难说不偏心。
“所以，我算是过关了吗老师。”
虞烟掌心摊开，递到百里玄晖的面前。
里面，安静的躺着又一枚通关凭证。
她一靠近，带来的味道不算好闻，视觉冲击力，更是明显；
百里玄晖倒茶的手一顿，差点洒在了外面。
他嫌弃的冲着虞烟挥挥手，“过了过了，正好明天周六，放你两天假。
下周一准时回校，参加考试周。”
虞烟：“老师，您是不是嫌弃我？”
百里玄晖捏着鼻子，毫不掩饰，“不够明显吗？”
——
“老大，您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拍品想要的话，直接跟我说一声，留下就是了。”
拍卖场三层最中间的包厢里，星沉恭敬地站在虞烟面前。
他身后，还跟着小五。
虞烟正看着楼下大厅区的客人中间，几个熟悉的身影，闻言，摆摆手：
“我没什么想要的拍品，就是好久没来了，过来凑凑热闹，你们去忙自己的，不用管我。”
星沉点点头，退下去准备了。
小五却像往常一样，仍旧守在虞烟身边，像是对待一个普通客人一样。
“坐。”
“老大，我站着就行。”
“坐吧，有事你再起来，主要是你这个位置，有点挡光。”
挡光自然是不可能挡光的，但是小五还是听话的坐在了虞烟另一边的位置上。
老大也好、客人也好，都是至上的。
按照他们的需求行事，就是规矩。
“赫威将军家小孙子的那个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看出来虞烟对这事有兴趣，小五开始讲述起自己处理事情的经过。
虞烟则盯着自己、无意识两根手指互相摩挲的手。
细腻精致、莹润光泽；
和身上的其他任何一处皮肤一样，丝毫看不出昨天的狼狈。
除了肤色还比她本来的黑一些，暂时无法恢复外，其他的，都已经在昨天的医疗仓里恢复了。
这也是她这几个月，敢放开了练的原因。
“本来，赫威将军嫌丢人，是不愿意承认的......也是，但凡他明事理，或许，也闹不出这件事情了。”
小五说着说着，还不忘讽刺一句。
显然，赫威家的小孙子在外面，如此无法无天的，背后深究，也是赫威家家教的原因。
正所谓，熊孩子背后，都是熊家长。
“不过，说来也巧，刚好那天我出门散步，走着走着，就捡到了一张纸；
上面刚好就写着，赫威将军是如何利用职权，压下了他小孙子对一个女孩强奸未果、干脆杀人泄愤的事情。”
虞烟眉头一皱，看向小五。
倒不是为他这个说法。
烈焰帝国的赫威将军，是一个十足的莽汉。
带兵打仗是一把好手，但是得罪人，更是一把好手。
关于他如何低情商、不靠谱、到处树敌、甚至爱占小便宜、蛮不讲理的故事，虞烟听的是不少；
但是他就像是有一条线在规训着自己一样，小错一箩筐，真的涉及到原则问题的，此前，还真的一件没有听说过。
看出虞烟的疑惑，小五解释道：
“赫威将军，人虽然狂妄，粗鲁了些，但是确实没有犯过原则性的错误；
但那是在那个赫连封、哦，也就是这次惹祸的那个小孙子，在他成人之前。
自从赫威家的几个孙子辈的孩子，接二连三的出意外，只剩下这赫连封之后，一切就变了。
包括赫威在内的他们一家人，就像是被下了降头一样，全部都恨不得把赫连封捧到天上去。
心甘情愿的跟在他屁股后面，为他收拾各种各样的烂摊子。”
小五说完，看了虞烟一眼，又赶紧补充了一句：
“关于那个女孩的事情，我们其实并没有真的证据，而且那件事情背后还有隐情、也有其他人参与。
我能用那个，与赫威达成和解。
但是如果真的用那个撕破脸，其实对咱们也是不利的。
抱歉，老大。”
他知道老大的习惯，不想让对方误会他借着死人行便利，还要袖手旁观。
虞烟没说什么。
她自认为算是个好人吧，但只能约束自己。
还不觉得自己有那个实力，手伸到另一个国家、最有权势的人手底下，做一个正义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