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不上什么忙,虞烟跟宴闻祁,干脆走在园子里,四处走走看看。
“这个藻井设计的可真漂亮,三哥的审美一绝。”
虞烟仰着头走路,视线黏在了头顶上。
宴闻祁一只手虚悬在她颈后,提防着她一头栽过去。
一边也抬头看了一眼。
巨大的盘茎莲花藻井配色精美,雕刻精致,层层叠落。
与现代联邦崇尚简约、金属配色、科技冷感的审美不同,这里的建筑、装饰、景观,无不体现了极繁之美。
宴闻祁可以想象,这样一座城市,这样一个星球,在开放的那一天,会吸引多少人前来一睹为快。
这样的景观,又会带给大家,多少次的震撼。
“真的打算把星球开放,不担心?”
“真的,不担心,一切恐惧都来源于火力不足,只要自身强大了,也不必因怀揣重宝而日夜难寐。”
“所以你给黑石他们,又是换装备,又是请教官的,就是想把他们培养成强大的“火力”?”
“对呀,总不能让他们一直龟缩在舒适区里吧?现在家里人少、事情也少,他们每日例行巡逻就可以。
但是未来星球一开放,他们就要面对更复杂的工作了。”
“要不要把零组的人,调到这边?”
虞烟摇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
“他们更擅长做侦查暗访、情报、甚至刺杀这样的事情,让他们出现在日常执勤的队伍里,不仅大材小用,也不利他们的隐藏。”
鬼域佣兵团的人,虽然现在实力不强、过去又一直是野路子。
但是他们胜在忠诚,又肯吃苦,训练从不嫌累,担起星球守卫军的工作,还是可以做到的。
这个想法,虞烟之前也已经跟黑石说过了。
黑石对这样的安排,也是欣然接受。
E12未来的前景,没有比他们这些自己生活在这里的人,更能感受到的了。
如今让他们一个团的人,守着星球上这不到百人,似乎有些小打小闹;
但黑石相信,用不了多久,E12就会成为全联邦最知名的星球;
而他们鬼域佣兵团,也就能成为最知名的独立星球私人守卫军。
届时整个联邦佣兵史上,都会有鬼域的名字。
更何况,老大还那么大方,把他们当做家人一样对待,他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
黑石自认,并非是有多大的抱负。
他从始至终想要的,都不过是一个与家人和兄弟们安定的日子罢了。
“妈妈叫咱们回去了。三哥发回来消息,他跟大哥已经返程路上了,再有一个小时就会到。妈妈让咱俩回家苏大哥家里,一起守着。”
虞烟眼睛一亮,“那还等什么,快走。”
大哥回来之时,就是苏大哥求婚的时刻。
这样的场景,当然不能错过。
正好等那边事情结束,她还能再拉着三哥,查验下长安城的城市建设成果。
同一颗星球上,此处的欢声笑语、恩爱甜蜜,不代表他处同样的愉悦欣喜。
“思君。”
“烛奥,我叫烛奥。”
虞谨言家的小会客厅里,烛奥跟老霍相对而坐。
烛奥遵守诺言,一大早就来到了老霍的客房楼下。
彼时,虞谨言都还没有出门。
看见他,招呼他坐下,给他倒了杯水,:“没睡好?”
脸色难看,胡子也没刮,虞谨言都怀疑,烛奥是没睡好,还是压根就没睡。
烛奥接过水杯道了声谢,“还好。”
事实上,他就没睡。
昨晚在鲜花山谷里,坐了一整夜。
烛奥纠结,又自我厌弃自己的纠结。
明明,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寻找那个人,一直想问清真相,一直想得到一句解释;
为什么一个肯用自己的命,去换妻子的命的男人,短短时间就会变心如此?
又为什么,一个对孩子倾其所有的父亲,会一夕之间变得对自己的孩子那么残忍?
但是他又跟自己说,不管真相是什么,他都不会原谅;
他也不再需要这样一个人出现。
既然如此,理智应该是,不去见他,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自己的正常的生活。
可是不见,他又总有几分自己不愿意承认的不甘心。
他和从未见过父亲的弟弟妹妹不同。
爸妈分开的时候,他已经很大了,也懂事了。
在他的记忆中,父亲这个角色,除了最后那段时间的冷漠、绝情、背叛外,还有前面十来年的温和、柔情、深沉的父爱。
所以他内心深处,是不相信这样的一个人,一夜之间,就会变成另一副样子的。
可当他这样去剖析自己的内心时,又马上有一个声音说:
就算是身不由己又怎么样呢?
那些事情,确实是他做的。
妈妈已经离开这个世界,最需要听见他解释的人,永远也听不见了。
活着的人,没有人有资格原谅他。
......
于是,就在这样的纠结中,烛奥独自吹了一夜的冷风。
直到晨光刺破漆黑的天际,第一缕朝霞铺开在山谷边缘。
“算了,我答应了第二天去找他,人应该信守诺言。”
“对,我只是不会像他一样,言而无信。”
虞谨言看出烛奥心情不佳,也就不过多打扰。
“他应该马上就下来了,你自己等会吧,我就先走了,还要去那边帮忙布置,你们慢慢聊,别冲动。”
虞谨言拍了拍烛奥的肩膀,烛奥点点头。
老霍并没有让烛奥等很久。
事实上,如果不是怕打扰到烛奥,他昨天晚上,就恨不得跑去烛奥的住所外等着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他听见虞谨言也起了床,知道时间应该是可以了。
忙不迭的拿上空间钮,换了身衣服就准备出去找烛奥。
空间钮里,是他一整夜、几次整理确认、收进空间钮,又几次担心不对,拿出来重新整理的礼物。
他还记得,自己欠了儿子一份成人礼,和整整二十三年的生日礼物。
没想到他一下楼,就看见了客厅里坐着的人。
“思君。”
老霍试探的叫出这个无数难捱的夜里,默默在心里咀嚼的名字。
烛奥放下水杯,回头,扫了眼老霍。
神色没有什么变化,平静的说:“烛奥,我叫烛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