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水城”
姒朵看着熟悉的电话号码,喜极而泣。
“你,你都康复了吗?”
“嗯,我已经可以正常下地走路了,我是正常人了”
姒朵内心激动的沉默着。
“朵朵,我想你,我超级想你”
“诶,我...”
“我妈生病了,我现在刚到水城”
“我来找你”
“我明天就回去,你在水城等我吧”
“不,我想立刻见到你”
“李奢,我不是一个人来,还有何时,我妈给他打的电话”
对面沉默良久。
男人冷声问道“你们在一起了吗?”
‘没有’
“那你现在是什么态度?”
“我,我...”
“所以,他在我就不能来是吗?”
“不是,只是...”
“朵朵,我不跟你联系,有我的苦衷,徐念景的那些余孽全部被处理,才敢来找你,我怕你因为我受伤”
“我知道,老王说了”
“朵朵,我来看看你妈吧?”
“啊?这,这道不用,我妈人不好相处”
“等我回来吧”
男人欲言又止道“好”
姒朵回到家里,屋子里有点乱,那么大的地方感觉都不够母亲摆放她的东西。
一年前,何时来家里吃饭,是姒朵找家政来打扫的,因为家里要清理的东西太多。事后对方多收了姒朵两百块钱。
看来又要找人来打扫了。
父亲坐在沙发上,看着姒朵过来,使劲儿的拿起旁边的拐杖想站起身来。
嘴里发出声音,但是姒朵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自从父亲瘫痪以后,姒朵虽说不经常回,也没有和母亲有太多交集,但父亲的理发,剪指甲,清洗这些工作都是姒朵来做的。
母亲也知道她会做,所以几乎不给父亲洗澡和修剪头发,指甲,等姒朵回来,父亲就像一个野人。
她跟母亲说,让母亲给父亲洗洗,母亲说,又不用出门,不用洗洗。
为此,姒朵只能回来的勤快一些,给父亲收拾完就走,有时候饭都不吃。
她不明白母亲为何会这样,本是夫妻,但没情分似的。
父亲的衣服都是很普通的,母亲穿得像个“贵妇”
“爸,我来给你剃个头,剪剪指甲,洗洗澡吧”
她爸疯狂地点头,嘴里支支吾吾。
姒朵给父亲剃了头发,剪了手指甲,脚指甲,鼻毛,掏了耳朵,给父亲洗了衣服和床上垫盖的。
看得出,母亲只是给父亲做吃食而已,其他的一切并不是那么上心。
家里卫生都没怎么打理,母亲从来都不是个爱讲究的人。
姒朵记得小时候,回家看着家里乱,会问一句“妈,家里怎么那么乱”
“乱怎么啦?你知道我一天有多累吗?不是为了养你们俩,我一天在家闲着,早就收拾干净了,你来收拾,吃闲饭的”
慢慢长大,直到成年后,姒朵才明白,不是累的原因,是母亲本来就不讲究。
说起来也怪,偏偏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姒朵一切都做得井井有条,做饭的时候,一边收拾一边洗。
姒朵把洗干净的父亲推到向阳的地方晒太阳。
父亲好像有很多话要跟他说,最终拄着拐杖起身,艰难的,颤颤巍巍的,去房间里找了好久,出来后,用左手拿出了一本泛黄的相册,里面是姒朵小时候的照片。
照片里的姒朵一岁左右,小小的她被一个极美的女子抱着。
很明显这个人不是姒朵现在的母亲。
“爸这个人是谁?”
看着父亲懂了动了半天嘴,姒朵还是没明白他的意思,她去找了一只笔,在笔记本上撕下一页,让父亲写。
父亲的字体好看,刚劲有力,笔锋好,一看就是那个年代会读书的人。
父亲在纸上写下“她是你妈妈”
姒朵惊愕的看着父亲“那你是我父亲吗?”
父亲写下“不是”
接着又写到道:“本来不打算跟你说的,但是我怕自己哪天突然走了”
姒朵看了父亲写的字,说道“爸,你依然是我爸”
父亲摇摇头道“对不起你,我这辈子,没什么本事,让你受苦了”
“爸,没有”
说完父亲从相册的最后一页的塑料隔薄膜里,拿出一个折过很多折的纸,上面是上海的地址,柚门牌号,还有联系方式。
接着父亲在纸上写到:‘这是你母亲的地址’
姒朵好奇的问“我父亲和母亲的地址吗?”
“不是,是你母亲的家,不知道你的父亲是谁”
“爸,我亲生母亲和你是什么关系呢?”
父亲在纸上写下来:“你母亲是我爱慕过的人,你的外公外婆是知青,在水城生活了二十多年,在你母亲18岁那年,他们回上海去了。
“后来你母亲发现自己怀孕就回到水城的老房子住着,我经常去照顾她,后来流言四起,大家就都以为你是我的孩子”
“我没有否认,我去求你爷爷奶奶,你爷爷奶奶,骂她是破鞋,不同意”
“你出生后,两个月的一个下午,你母亲放下一封信就离开了”
父亲从泛黄的相册下,拿出了一张泛黄的纸。
金贵:
金贵对不起,麻烦你给我照顾孩子几个月,我有事要去趟国外,回来以后我再来带孩子。谢谢!
这一刻,姒朵知道为什么母亲对她不亲了,她长的不像父母也找到了答案。
原来,她是被母亲抛弃的人,是被眼前的男人养大的。
“爸,你永远是我爸”
父亲写下:“因为我娶的这个女人,你受委屈了,爸爸对不起你,你去找找她吧”
不用找了,如果母亲真想要她早就回来找了,可是她没有。
不重要了,如果她只能活到60岁,那她人生已经过半,无所谓了。
“爸, 你放心,我会给你们养老送终的,你放心”
父亲的嘴巴一直在动着,但是姒朵已经不想知道他说什么了。
“爸,我给你找个保姆吧,我们不在家,去跳广场舞的时候,也会有人照顾你”
父亲立马在纸上写下来:“不用了,你现在压力也挺大的,你妈什么都要你买,够花钱的啦”
“没事吧,谢谢你留下我,养大我”
姒朵看着这个被老婆压了一辈子的男人,她终于知道,眼前的男人,不是怕老婆,是怕老婆动怒,伤害他留下的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
因为她落户在父亲名下,他和母亲就只能生一个孩子,所以对她有怨气也是正常的。
此时,姒朵对母亲一直以来的心结,解开了,再怎么说,他们也养大了姒朵。
“爸,我回医院去看看妈”
父亲写下“好”
叮...叮...
“朵朵,不好啦,你快来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