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文武百官早已按文东武西的次序进入左右掖门,过内金水桥至太和门丹墀,按照品级在太和门前的广场上分东西相对站立?好了。
五六个礼部纠仪官面无表情的拿着小本本从一排排官员身边走过。
“陛下驾到。”一声中气十足的唱喝后,礼乐响起,朱祁镇从丹墀后走到宝座上的龙椅前。
紧接着,壮硕的禁军鸣鞭,文武百官齐齐跪下,行一跪三叩之礼。
“众爱卿平身。”朱祁镇坐在龙椅之上,朗声道。
“谢陛下。”
“今天早朝,众卿有事即可奏来。”朱祁镇又道。
话音刚落,内阁首辅马愉咳嗽一声,出班行礼道:“启禀陛下,,在京以及各地官员的三年大考即将开始,还有明年各地官员空缺补额的方案臣会同各部草拟了条陈,请陛下预览。”
侯宝赶紧上前,从马愉手中接过奏疏,放在了皇帝面前。
官员考核流程以及人员任免这件事,在几天前的小朝会上,朱祁镇和几个内阁大臣都已商量妥当,如今又拿到常会上来,只不过是走个过场,以正视听罢了。
朱祁镇点点头,拿起奏疏装模作样的翻看了几页后说道:“官员考核任免,事关国朝吏治清明与否,百姓是否安居乐业之大事,尔等切记。”
“臣遵旨!”
其实明朝的官员考核制度已经形成了一个相对完整严密且相对公正公平的系统,甚至比之后世也有可取之处。
这种考察制度是对全体在职官员的定期考核,除了考核政绩外,还着重清理官员的违法行径和渎职行为。考察分为京察和外察两种,京察针对京官,外察针对地方官。考察中将不称职的官员分为贪、酷、老、病、浮躁、不及、罢软和不谨八种,根据不同情况采取致仕、降调、闲住和为民四种处理方式?。
这种三年一考察的制度,在一定程度上杜绝了“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的贪官行径,明初中期大明能始终保持相对平稳的国内政权,这种制度功不可没。
当然,到了清朝后,猪尾巴们也沿用并改革了官员考核制度,但是却没有很好的执行,以至于上至满清贵族下至小官小吏贪污不法成了常态,官员考核成了欺上瞒下的笑话。
奏报完,紧接着又是一声咳嗽,户部尚书王佐出班奏道:“陛下,臣有事启奏。”
“准。”面对这种毫无新意的处理政事方式,朱祁镇此时就像个提线木偶,机械的说道。
“今年我大明两京一十三省夏秋税赋已核算完毕,共征收新粮三千六百万石,税银三千一百二十万两,其中商税逐季增长,共征得六百万两,关税一千二百万两。”
他这话一出,整个广场嗡嗡声一片,众人皆是惊呼大明朝的税收居然这么多,甚至有人带头高呼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更有夸张者说什么明兴盛世之类的谄媚话。
同样也有不少人面色难看,这些人大都是一些南方的官员,他们家中多有经商之人,收商税,就像要了他们的命一样,他们自然不会高兴。
朱祁镇听到这个数字,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明兴盛世?哼,狗屁!”
“户部。”朱祁镇站起身,走到宝座前,沉声道:“税,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民生为我朝根本,大明人虽多,地虽广,可花钱的地方也多,朝廷在开源的同时,也要注意节流,更不能横征暴敛!”
说着,他叹息一声又道:“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上天难欺,下民易虐。”随即他的眼神又变的无比凌厉道:“国库的每一粒粮食,每一个铜板都是我大明百姓的血汗换来的,你们这些当官的要谨遵国朝律法,谨守为官之责,要时刻牢记爱惜百姓,关心民生,奉公守法,替朕恩养四方。”
“陛下圣言,臣等谨记。”众人集体山呼。
接着,王佐又道:
“陛下,入秋后,福建、广东、广西三省连降暴雨,屋舍倒毁,田地被没,灾民流离失所,食不果腹,目前洪水虽已退去,朝廷赈灾的钱粮也陆续到位,可根据各地方官的奏报,若要清淤田地,重建家园,朝廷还需给付各地的钱粮折合白银五百余万两。”
听到这,朱祁镇一阵头疼,同时又十分恼火,头疼的是他看见几个御史已经跃跃欲试,恼火的是各地地方官一出了事,想的不是如何解决问题,而是想尽办法瞒着捂着,甚至不知道自救,只知道伸手向中枢要钱要粮。
朱祁钰奉旨巡查,虽然收拾了不少尸位素餐的官员,可毕竟大明各地的官员多于牛毛,要想彻底改变这种现状,恐怕五年十年也做不到。
“此事内阁会同户部、吏部、工部拟个条陈出来,报给朕。”朱祁镇看着几个已经动起来的御史,不想给他们机会,直接开口道。
“还有吗?”朱祁镇又道。
“辽东总督陈循奏报,截至十一月,辽东各地共计新开垦屯田二十万亩,内地迁罪囚和无地百姓及贱籍共计五万三千二百余口。”
“总算听到一件好事了。”朱祁镇暗道。
“好,陈循不愧是我大明的能臣,做的好!”朱祁镇笑道,“传旨,加封陈循户部尚书衔,文华殿大学士,赐其夫人为三品诰命夫人,赏赐白银一千两,各色绸缎五十匹。”
皇帝此话一出,平静者有之,高兴者有之,更多的却是嫉妒和愤愤不平。
“一个种地的,值得这么大肆封赏吗?皇帝也太拿陈循当回事了。”
“加封尚书衔也就罢了,皇帝居然还给了他文华殿大学士,简直过份,我等兢兢业业干了二十年,还是个翰林院清流,不公啊!!”
“这个陈循,以后要小心应对了。”
众人心思各异,他们的表情,被朱祁镇尽收眼底。
朱祁镇冷笑一声,没有说话,也没什么可说的,你要是有能耐给我整出二十万亩土地来,别说这些赏赐了,老子特么直接封你个伯爵都行。
你们这帮人,做事不行,做官糊涂,捞钱玩女人倒是一把好手,呸,臭不要脸。
王佐无声的退下。
于谦咳嗽一声,抢在都察院那帮御史前头出班朗声奏道:“臣于谦有事启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