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玉田到京城也就走官道也就二百来里路,如果快马加鞭两天就可到达京城。
趁着朴淼设又晕死过去,沈云扬这次赶路的速度倒是快了些,下午日落时分,队伍已赶到了京城东北方的顺义县郊外。
“来人!”骑在马上的沈云扬看了看远处的顺义城墙,说道。
“百户大人,有何吩咐?”
“去通知顺义县令,就说朝鲜使团到了,请他准备好馆驿,另外…”说着,他看了看马车内还未醒来的朴淼设又道:“就说朴大人身子有恙,请他们给叫个郎中来瞧瞧!”
“是!”传令兵应命,一骑绝尘而去!
半个时辰后,使团队伍终于进了顺义县城,下榻进了馆驿客栈。
郎中摸着胡须仔细给朴淼设把了脉后,给朴淼设扎了几针,他这才悠悠转醒,郎中又开了个方子,交代几句后就走了。
听说朴淼设醒了,沈云扬一脸姨母笑的拎着个大茶壶走进了朴淼设的房间。
“呦,朴大人,你可算醒了,这睡了一路,休息的如何?”沈云扬放下茶壶,笑呵呵的说道。
朴淼设心中破口大骂:“这个兵痞,明明是他把我气晕过去的,竟然倒打一耙说自己睡了一路,西巴!”
“不劳沈百户挂怀,本使休息的很好!”朴淼设冷笑道。
“哎呀,既然朴大人无恙,那就好,那就好!”说着,他大马金刀的摘下铁盔,一屁股坐在了客厅的椅子上,自顾自的喝起了茶。
朴淼设现在是一刻都不想看见这货,于是开口道:“本使要休息了,沈百户若是没什么事,就请回吧!”
沈云扬自顾自的连喝了三杯茶后,这才放下茶杯,笑道:“朴大人,我过来呢,是告诉你一声,明儿个咱们走不了了。”
“为何?”朴淼设一听,顿时急了,赶紧爬起来问道。
“朝廷捉拿白莲教余孽,听此间县令说,三天前整个顺义境内大小道路全都被封锁了,没有国防部张老国公的手令,任何人不得通行,违者…”说着他做了一个夸张的抹脖子动作!
朴淼设一听,心里凉了半截,眼看大明京城在望,却不让走了,可是他还是不死心的问道:“那何时能走?”
沈云扬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朴淼设顿时面如死灰,无力的躺了下去。
“得嘞,朴大人,你也不用着急了,这几天你也怪累的,好好休息休息,说不定明天就能放行了,沈某告辞。”说着,沈云扬起身,瞥了一眼床上的朴淼设,吹着口哨走了。
“兵痞!我一定要去兵部告你!西巴!”见沈云扬走远,朴淼设捶着床大骂道。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喝了药的朴淼设恢复的差不多了,于是趁着馆驿内的人还未起床,想溜出馆驿出门打探打探沈云扬说的是不是真的,可当他走到馆驿门口,就见门口站着两个身背火枪的大明士兵,大街上不时有一队队凶神恶煞的士兵押着几个人走过。
“敢问这位壮士,这是怎么了?”朴淼设双手作揖的问道。
“站住!”门口的大明士兵见朴淼设衣着怪异,举着火枪面无表情的呵斥道。
朴淼设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自然不会被吓到,眼珠子一转笑着上前几步手一抖,一张银票就塞到了那名士兵手里。
士兵看了看手中的银票,又看了看另一个人,这才放下火枪道:“你是何人?”
“本使是朝鲜使臣朴淼设,前来觐见贵国大明皇帝陛下的,”朴淼设笑容依旧,“敢问两位军爷,你们这是?”
“你叫啥?”两个大明士兵顿时瞪大了眼问道。
“朴淼设啊,有何不妥?”
“呃…哈哈哈…嫖秒射…哈哈哈…你这名字还真是…真是…有趣啊…哈哈哈”俩人笑的前仰后合。
朴淼设顿时皱眉,暗道一句粗鄙武夫。
虽然不懂眼前这俩货笑什么,不过他也明白肯定这俩人不是什么好鸟。
“二位,”朴淼设又探头看了看街上形色匆匆的一队队大明士兵,又道:“你们是在搜捕白莲教?”
俩大明士兵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这才说道:“白莲教意图谋害皇帝,皇帝震怒,命我龙吟军出兵清剿。”
“啊!”朴淼设一惊,“那贵国皇帝陛下没事吧?”
俩士兵四目相对,顿时警觉起来,脸一板,说道:“大胆,看你长的贼眉鼠眼,又拿银子贿赂我哥俩,到底是何居心?!实相的老老实实跟我俩走一趟,不然…”说着,二人举起火枪对准了朴淼设,“不然,老子轰碎你的脑袋!”
“哎……”
“二位,二位,误会,误会!”
沈云扬这时从门外走了进来,见此情景赶紧说道。
“你又是何人?”见来人身穿大明百户的甲胄,二人皱眉道。
“两位龙吟军的大哥,我是护送使团的卫队长,他是朝鲜使臣,不懂规矩,二位千万别和他一般见识。”沈云扬赔着笑脸道。
他是可以欺负吓唬朴淼设,可也真没到拔刀子举枪要打杀的地步,可眼前这俩龙吟军的士兵却不是他。
人家是真真正正的皇帝铁杆亲军,又是打过硬仗的人,这样的人一般脾气都很火爆,一言不合就会拔刀子砍人。
今儿真要是杀了朴淼设,估计也没什么罪责,可他身为护卫队队长,一国使臣在自己眼皮底子下被杀,自己估计小命难保!
“二位大哥息怒,他不懂规矩,你们别跟他一般见识,”说着,一把将朴淼设推到一边,又给了朴淼设一个眼神。
朴淼设会意,赶紧躬身作揖道:“二位军爷,在下初到大明,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宽宥则个!”
二人又检查了沈云扬的腰牌,面色一凛,这才收了火枪,将朴淼设塞给他们的一百两银票扔了回去道:“下次说话注意点,再让额们听见你对陛下不敬,老子把你头拧下来当球踢!滚!”
朴淼设灰头土脸的回了自己的房间,手中还握着刚才那张一百两的银票,心里那个气啊。
“我说朴大人,你也不是第一次来我大明了,今天要不是我,你早被他们给抓走了。”沈云扬门也没敲,径直推门走了进来。
“你……”朴淼设刚想发怒,忽然笑了笑道:“哎呀,今天本使算是长了见识了,堂堂大明百户,居然对两个士卒点头哈腰,卑躬屈膝,佩服,佩服!”
朴淼设冷嘲热讽道。
“你懂个屁!”沈云扬骂道,“你知道龙吟军是什么背景吗?”
“不就是你们大明皇帝的亲军吗,至于让你一个百户这么害怕吗?”朴淼设打算逮着瘸子往死里踹,继续挖苦道。
沈云扬也不恼,则是像看啥比一样看了看眼前这货,笑道:“龙吟军的军长樊忠将军,乃是文宗、仁宗、先帝的殿前将军,说句大不敬的话,人家是看着当今陛下长大的,”
“再说个你不知道的,知道明兴二年的青石口大战吗?”
朴淼设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沈云扬轻蔑的一笑,道:“那一战,吾皇陛下命樊大将军指挥作战,一战灭了瓦剌十五万大军!”
说着,他又指了指门外道:“别看人家就是个普通士卒,可他们的军功簿上的功劳和我的比,多了去了,你说,我能不对人家敬重吗?是不是?”
朴淼设到底是个文人,他实在是没听懂,也不想懂,但是有一点他听出来了,那就是大明皇帝连自己最信任的将领都派出来清剿白莲教了,那也就是说现在大明朝堂肯定是乱成一锅粥了,如果此时他带着重礼进京走访那些大明重臣,说不定……?
“哎,跟你说话呢,你愣什么神啊。”沈云扬见这货一动不动,对他的话爱搭不理,有些恼怒道。
“啊…没…没什么!”朴淼设尴尬一笑,“你刚才说龙吟军的军长叫樊忠?”
“是啊,怎么了?”
朴淼设眼珠子转来转去,然后笑道:“既然无法成行,那我们就在耐心等几天吧。”
沈云扬一脸疑惑的看着朴淼设,暗道这家伙前几天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怎么今天突然转性了?
既然他愿意等,那就等,我看你等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