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芳楼楼下一声锣响,随后围在门口的士子们争先恐后的涌进了群芳楼,都想占个好位置一睹佳人风采。
群芳楼的老鸨子擦着厚厚的脂粉,扭着水桶腰从来到大厅中央,她的身后跟着两排楚楚动人的佳人。
“也不知道这群芳楼的老鸨子有什么后台,能从教坊司弄来这么多的犯官家眷,经她这么一调教,这些姑娘个个精通琴棋书画。”一个身穿白色长衫,手中还拿着一本书的士子感叹道。
“这群芳楼虽是青楼,可不是那些专门卖肉的半掩门可比的,来这里的不是达官显贵就是豪绅巨贾,这里的女子只要能排的上号的,都是卖艺不卖身。”一旁一个胖乎乎的士子扇着扇子卖弄道,显然他经常光顾这里。
“啧啧啧,这样貌,这身段,那小脸都能掐出水来,若是能娶回家…”不知哪个粗俗的憨货说了一句,顿时惹来众人侧目。
“粗俗!”
“好色之徒!”
“有辱斯文!”
众人的怒骂让那人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只好尴尬的笑笑,挤出人群,再也不敢上前。
朱祁镇带着一群人听着士子们三五成群的低声讨论,缓缓上了二楼雅间。
此时二楼雅间几乎已经被提前抢占一空,朱祁镇一行来到视野最好的中间雅间,此时已经有几名侍卫等在里面,看皇帝已走到门口,他们对杨老三轻轻点头,示意安全,杨老三这才上前在朱祁镇耳边低语几句,朱祁镇这才跨进雅间。
看着楼下挤的水泄不通的士子们,朱祁镇心中感叹:“还是这帮人会玩啊,只要有功名在身,就不愁有人送钱给他们来这种高端局玩乐!”
再看看老鸨子身后一水的苗条女子,那眉眼楚楚动人,流波四溢,很是勾人心神,怪不得有些读书人都穷的快当裤子了,也要打肿脸充胖子来此玩上一玩,即使连人姑娘手都不一定摸得到,他们也不惜重金求乐,真是应了一句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风气使然。自古这些读书人就自视清高,孔夫子以“食不厌精”的教诲教诲了后世这些人不仅吃要吃的精细,玩也要玩的高端。那些普通青楼的胭脂俗粉他们瞧都不瞧,最主要的是这帮人有一种共同的精神洁癖:与凡夫俗子共用一女,如大车店的马车一般,只要谁给钱都可以用,这个用用,那个用用,太失读书人的体面了。
因此,这些傲气的士子们都喜欢来群芳楼这种高档青楼,即便知道这里的姑娘一般看的摸不得,也心甘情愿的掏银子,只为博美人一笑。
“这特么简直是一群舔狗!”看着楼下假装斯文,却一肚子不正经的读书人,朱祁镇骂道。
“崔姑娘来了!”随着老鸨子的一声唱和,众人转头齐齐望去,只见二楼北侧的连廊处的空台上,一位用粉纱遮面的女子袅袅而来。
“今天是我们崔莺莺姑娘出阁的日子,应姑娘相请,今天在座的才子们只要做出的诗入了姑娘的芳心,便可替姑娘赎身,从此才子佳人,相伴终身。”老鸨子话音刚落,就听有士子嚷嚷道:“我说你们群芳楼干脆改成相亲楼算了,我等来此可不单为亲近佳人的。”
他这话一出,身边几个士子顿时出口声援,可是其他人却满脸不屑,都在暗骂这货虚伪至极,你特么不为姑娘,难道你是到青楼读书来了?要读书,回家读去!
老鸨子虽然不喜却依旧笑意盈盈,一个福礼后开口道:“这位公子所言极是,群芳楼在秦淮河畔能长盛不衰,自然有它独到之处。公子若是看不上群芳楼的姑娘,这群芳楼后院还有几间雅致的棋室,公子可到那里消磨时光。”
“这老鸨子有胆色!”朱祁镇暗道。
一旁的侯宝上前在皇帝的耳边说了几句,朱祁镇“哦”了一句道:“怪不得!”
紧接着,一阵丝竹之声响起,挡在崔莺莺面前的帷幔渐渐升起,崔莺莺怀抱琵琶坐在圆凳之上,一身素衣如雪、妆容恰到好处,虽然还隔着一层细纱看不清脸蛋,但身段凹凸有致,行止有韵将江南女子的柔媚尽显无疑。
刚才那个嚷嚷着不是为了女人而来的士子已经看傻了眼,杯中酒水洒了一怀还不自知。
“这群芳楼果然不负盛名,单看那些侍女就已是雅致不俗。”朱祁镇暗道。
朱祁镇正要端起茶杯喝茶,只见随他而来的几个师长已经看的目瞪口呆,最夸张的是雷战,这小子平时一脸寒霜,话也不多,可遇到群芳楼的姑娘,哈喇子已经就出来了。
侯宝表现的最好,无论那些女子有多美,早就和他没关系了。
有几个急脾气的士子表面上装的一本正经,实则心里跟猫抓似的,恨不得马上将人家带回闺房好好探讨一番人生。
其中一个叫沈周的士子更是夸张,他花啦一下打开手中的折扇,装模作样的扇了几下,咽了咽口水大声道:“崔姑娘,我是南京国子监祭酒之子沈周,早就听闻姑娘倾国倾城,美貌无双,我愿出五千两为姑娘赎身,不知姑娘可否愿意跟沈某共续一段佳话啊?”
话说完,他还颇为倨傲的环视一周,好像在说你们谁敢和我抢女人?我老爹可是手握你们科举晋升命脉的人,谁要是不开眼,那你这辈子永远也别想考上。
众人虽然心中愤怒,可也不敢表示出来,谁叫人家他爹是国子监祭酒呢,自己得罪了这位,恐怕仕途堪忧。
“沈公子大才,奴家也是有所耳闻的,沈公子愿意为我们崔姑娘赎身,这是我们群芳楼的荣幸,更是崔姑娘求都求不来的机缘,可群芳楼自开业以来,也有自己的规矩,凡看上了出阁的姑娘,必须是才气过人的,若沈公子有意,不如赋诗一首,如果能入得姑娘芳心,那自然是一段佳话。”老鸨子依旧不卑不亢不软不硬的说道。
沈周在老鸨子这吃了个软钉子,却丝毫没有退却,“本公子当然有诗,纸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