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樊忠早早来到了讲武堂。
“什么?陛下怎能这个时候把你调走?你走了,这大大小小的事物都丢给我一个老头子?不行,老夫要进宫面圣。”张辅一听樊忠是来辞行的,直接火冒三丈,他不仅是这几百军官生的总教官,还管着京营呢,每天忙的脚不沾地的。
“老国公,老国公,别着急,陛下如此安排,肯定是有原因的,您这么冒冒失失的进宫,会惹的陛下不高兴的。”樊忠赶紧拉住张辅,劝说道。
“可…可陛下把你调走了,你这摊子事谁能顶起来?老夫都快七十的人了,陛下就不知道怜惜老臣?”张辅气哼哼的说道。
“想来陛下肯定会另有安排的,您老就宁耐一时,暂且先等等。”
“你俩干嘛呢?”刚刚授课完毕的成国公朱勇走了进来。
“你问他!”张辅白了一眼樊忠,没没好气的说道。
“小樊子,咋回事?”
樊忠无奈,只好把事情又说了一遍,朱勇眼珠子转转,哈哈大笑,蒲扇般的大手拍着樊忠的肩膀道,“恭喜恭喜啊,你这是特娘的产房传喜讯,生了啊!哈哈哈。”
“哎,不对,老张,你为啥生气?小樊高升,你应该高兴才对啊。”
“高兴个屁,他走了,事全压老子身上了,我能不生气吗?”
“这…对啊,小樊子,你丫是高升了,拍拍屁股走了,你让老张咋办?”朱勇反应过来后,皱眉大声喝道。
“我…这…这是陛下安排的,我有几个脑袋,敢抗旨不成?”樊忠双手一摊,说道。
“你就不敢和陛下…”朱勇刚开口,就听见门外有马蹄声传来,紧接着就听到了值班士兵的声音,“军营重地,下马步行。”
“我是兵部郎中罗通,奉旨前来讲武堂报道。”门外传来兵部郎中罗通的声音。
“罗大人稍待,小人这就去通传。”值班士兵扔下一句话转身跑进了大院内。
“这个色胚他怎么来了?”张辅皱眉问道。
樊忠也是纳闷,皇帝派他来干嘛?
罗通,永乐十年进士,帅哥一枚,而且文武双全,但曾因上书力陈时政得失,语言过于犀利,朱棣将他贬到了交趾任青化知州,宣德年间交趾发生叛乱,这货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他和指挥使何忠率兵平叛,充分发挥了他的军事指挥才能,无论排兵布阵还是后勤保障,安排的非常到位。
宣宗觉得他是个人才,于是把他调了回来,先让他在户部干了一段时间的员外郎,朱祁镇登基后,杨溥上奏给太皇太后张氏说这人不错,文武双全,于是就把他调任到了兵部任郎中。历史上这货此时应该是要随王冀去甘肃整肃边务的,可因为朱祁镇这个穿越货的到来,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这货明明文武双全,可就是情商太低,说低还是夸奖他,应该为负数,经常语惊四座,得罪了人都不知道,所以朝中很多大臣都不喜欢他。而且他还有一个特殊爱好,就是喜欢女人,特别是和很多个女人一起那个。
“张老国公,门外有个人自称是兵部郎中罗通,说是奉旨调任讲武堂。”
张辅、朱勇、樊忠相互对视一眼,张辅没好气的道,“让他进来!”
不一会,罗通满面春风的走了进来。
“下官兵部郎中罗通拜见英国公、成国公。”
樊忠眼角跳跳,心里骂了一句,“老色胚,老子官阶比你还高一品,你敢轻视我。”
“樊将军,久仰久仰。”罗通抱抱拳,敷衍道。
樊忠没搭理他,轻哼一声,而是走到一旁兀自喝起了茶。
罗通也不在乎,拿出了可吏部的调令,双手呈到了张辅的面前。
张辅一把抓过,草草看了一下,就把调令扔到了桌上。
“老国公,下官临来之前,陛下特意交代,让下官任讲武堂副总教官,辅助您!”
“老夫还没老到看不清调令。既然是陛下安排的,那你就干活吧。”张辅没好气的道。
“干活?干什么活,我特么刚来,两眼一麻黑,就让我干活?这老头,吃了大力丸不成。”罗通暗骂道。
看罗通脸色涨红,一旁的朱勇笑着说道,“既然陛下安排罗大人来讲武堂任副总教官,那你就和樊忠交接一下吧,他马上要调走了。”
罗通虽然生气,情商低,但他不笨,屋里这三人,他一个都得罪不起,虽然他刚才对樊忠有些傲慢,但毕竟人家品级比自己还高一级,还有就是樊忠还是皇帝身边的人,自然不能得罪死了。
“多谢成国公。”罗通转怒为喜,笑呵呵的说道。
“小樊,你和罗…罗什么来着?”张辅气哼哼的站起身道。
“尼玛,老匹夫,故意的吧。”罗通心里暗骂一句。
“下官罗通!”
“啊对,你和罗通交接一下,完事就走吧。”说罢,张辅摔门而去。
“啊那什么,小樊子,你忙吧,五军都督府那边还有事,我先走了。”朱勇也不大待见罗通,找了个理由,也走了。
樊忠坐在那也不说话,只是端着一杯茶水小口啜着。
二人沉默了一会,罗通忍不住了,开口道,“樊将军,你看这军务是不是先交接一下?”
樊忠抬头斜眼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道,“都在这上面,自己看吧。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去找张老国公。某还有事,就不陪罗大人了。告辞。”
说完,也不管罗通愿不愿意,站起身走了。
罗通一个人尴尬的站在那里,笑也不是,哭也不是,脸上是一会红一会白。
“老子是奉旨,奉旨,你们…”罗通好一会反应过来,大声喊道。门口的值班士兵探头看了看,立马进来道,“罗大人,您…”
“滚…”罗通大骂。
小兵嘴唇动动,赶紧跑了出去。
“早知道老子跟着去甘肃不行吗?非要来这里受这鸟气。”
气归气,冷静下来后,罗通打开那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他需要干的事。看了一炷香的时间,罗通抬起头暗道,“这武夫人看着粗鄙,没想到心思还挺缜密,字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