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三带领狼牙侦察大队出京后,朱祁镇的密旨也随即通过600里加急送往云南。
这几日朱祁镇有些无聊,每日不是看奏疏,就是练字,烦了就去御花园,转来转去,宫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甚至连冷宫他都去了。
这一日,天气愈发炎热,金碧辉煌的紫禁城就像一座大蒸笼,朱祁镇穿着单衣,敞开胸,御案下的冰盆换了一盆又一盆,可还是压不住体内的暑气。
好在身后有两个可人的宫女给他卖力的扇着扇子,侯宝则是一趟趟的搬来冰块。
“皇爷,太皇太后那边传话过来了,说今年热的早,所以这些天熬制了些祛暑的酸梅汤给您送过来。”侯宝笑着说道。
“快给朕盛一碗来,多加冰块。”朱祁镇站起身,赶紧说道。
侯宝端着冰镇好的酸梅汤放在御案旁,又从一旁的冰盒内拿起夹子往里面放了三个冰块。
朱祁镇一饮而尽,瞬间从里到外一阵清爽。
“好,还是这酸梅汤解暑。还有吗?再来一碗。”
“皇爷,可不敢多喝,会伤着脾胃的,太凉了。”侯宝马上说道。
“屁话,这么热的天,喝几碗冰镇酸梅汤就伤着脾胃?”朱祁镇不满的道。
“皇爷,王太医特意嘱咐过了,您…最多只能喝两碗。”
侯宝口中的王太医,就是王天赐,这酸梅汤就是他熬制的。
“别废话,赶紧给朕再来一碗。”朱祁镇瞪了一眼侯宝,又踢了一脚侯宝肥硕的屁股,催促道。
第二碗端上来,明显量比第一碗少了。朱祁镇不满的看了一眼,站起身走到桌前,看了看青花瓷盆里的酸梅汤,然后抱起青花瓷盆就喝了起来。
“哎呦,皇爷,祖宗哎,这可使不得,您这样会喝坏肚子的…”侯宝大急,急忙劝道。
几大口冰凉的酸梅汤下肚,朱祁镇舒坦的坐回御案前,斜着眼看着侯宝。
“你这狗才,这么多酸梅汤,你给朕盛半口,胆子越来越大了。”
“皇爷,不是奴婢怕死,只是若您喝坏了肚子,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会扒了奴婢的皮,奴婢还想多伺候您几十年呢。”侯宝一脸委屈的道。
“得得得,一说这个你就抹眼泪,得亏你是个太监,这要是放在平民百姓眼里,你就是个娘炮,人人喊打。”朱祁镇直接来了句后世的词,直接让侯宝听蒙了。
虽然不明白什么意思,但应该是骂人的话。
一说到平民百姓,朱祁镇眼前一亮,问道,“这个时候,京城里应该很热闹吧。”
侯宝一听,就知道皇帝是在紫禁城里待烦了,想出宫溜达溜达。
“皇爷,皇城马上就要落锁了,要不…”
“落锁怎么着,这是朕的家,朕想什么时候出去,就什么时候出去,你敢管着朕?少废话,趁着傍晚,有些凉意,朕出去走走。”朱祁镇一挥手,云儿鱼儿两个姐妹花跟着朱祁镇回了后殿,伺候他更衣去了。
不过一会,一个身姿挺拔,面如冠玉的少年,带着两个漂亮的丫鬟和打扮成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出了正阳门,来到了正阳门大街。
此时的正阳门外的居民区,还没有城墙包围,拜第二战神所赐,鞑子们经常跑到北京附近烧杀抢掠,到了嘉靖朝,为了保护外城的百姓,这才下决心修建起了外城城墙,往南扩了几里地,也就是我们后世看到的安定门附近,这就形成了北京城特有的凸字型城池形状。
直到建国后,为了城市发展需要和考虑现代战争形态的改变,于是才大规模拆除了全部外城墙。现在北京的二环基本上就是建在外城城墙地基之上的。
(闲话说多了)
一出内城,贩夫走卒引壶卖浆叫卖声此起彼伏,江湖卖艺杂耍敲锣打鼓高声叫好,道路两旁商肆鳞次栉比迎来送往,路上行人比肩接踵大声交谈,一群孩童拿着风车穿梭在人群中来回嬉戏打闹,勾勒出了一幅丰富多彩的市井生活图。
突然,一阵铜锣之声响起,吸引了朱祁镇的兴趣,几人在膀大腰圆身穿便装的侍卫的开路下,挤进了被人群围着的一片空地,瞬间引来几句骂声,骂人的几个汉子被侍卫一瞪眼,瞬间偃旗息鼓,要不是皇爷微服出宫看热闹,老子们捏碎你的蛋黄子!
原来是耍皮影戏的。演的是武松打虎这一段,一声锣响,只见白色的幕布后几展风灯亮起,随着悠闲的笛声响起,布幕上出现了一个扛着根水火棍的汉子,后台操控的人将酒后的皮影武松上山这一段耍的唯妙唯俏,朱祁镇大叫一声好,又接着到,赏。瞬间便有一个和皇帝年纪差不多的少年捧着铜锣又到了朱祁镇面前,朱祁镇一愣,旋即一笑,习惯性的一伸手侯宝适时的将一个二两的银饼子放在他的手心,朱祁镇一扔,当啷一声落进铜锣,那少年赶紧躬身道谢,心道“出手这么阔绰,肯定是哪家的小少爷内城玩腻了,跑外城撒钱找乐子了…”。
正好此时演到武松醉酒走不动,躺在一块大石上睡觉,也不知那操控皮影的人手指头是怎么长的,活灵活现,后台的口技师傅适时的吹出各种鸟鸣和鼾声,朱祁镇一阵大奇,忍不住又叫了一声好,商,侯宝无奈,又掏出一个二两银子饼,铜锣少年嘻滋滋接过赏还不忘甜嘴道,“这位少爷您以后肯定高中状元。”
朱祁镇一阵大笑,又是一伸手,侯宝直翻白眼,两个眼珠子瞪了瞪那少年,又掏出一个金瓜子放在了朱祁镇手中,朱祁镇垫了垫,转头瞪了一眼侯宝,侯宝一缩脖子,又从荷包里掏出四五粒金瓜子递过去,朱祁镇这才满意的放进铜锣里,少年兴奋的一蹦三个高,喜滋滋的围着全场大叫,“这位少爷又赏金瓜子六个”,后台捧哏的几人大喊一声谢爷赏。
朱祁镇一副阔少模样,翘着二郎腿,一旁的云儿不断递过来拨好的瓜子栗子,后面的侯宝则是苦着脸,“皇爷您这撒银子撒的可真大度,我这荷包里的仨瓜俩枣,全让您赏出去了。”
一个武松打虎的皮影戏,朱祁镇看的是心满意足,又在外城转悠了一圈,终于被侯宝催促的烦了,“我说你这催催催的没完没了,催命呢你?不就晚回去会吗?爷我还没玩够呢,你们呢?”
说着,对云儿雨儿问道,“唔…我还没玩…”云儿嘴里塞满了糖饼,话都说清楚,嘟囔道。
侯宝瞪了她一眼,道“爷,再晚点家里老夫人“张氏”该派人出来寻了。”
“你是不是出宫前给祖母那边说了?”朱祁镇不满的道。
“爷,好爷,您出宫,奴婢不敢不报啊,不然老夫人真会扒了奴婢的皮啊。”侯宝都要哭了,他报给太皇太后那是他一个奴婢的职责,若是真不报,那他一准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没用的东西,云儿雨儿,吃饱了吗?”
“小爷,我还想吃松子糖和桂花糖。”两个小姑娘兴高采烈的说道。
“听见没?快去买去啊。带回宫吃。多买点。”朱祁镇不满的踹了一脚侯宝。
侯宝点头哈腰的将荷包递给旁边一个侍卫,吩咐几句,跟着朱祁镇往内城走去。
刚回到乾清宫洗漱完,侯宝喜滋滋的拿着一封信进来了。
“吃蜜蜂屎了你。”朱祁镇笑骂一句,“什么事把你乐成这样?”
“皇爷,大喜啊,大喜啊,送银子的来了。”
朱祁镇笑骂道,“什么时候你侯大总管成财神爷了,朕怎么不知道。”
侯宝赶紧躬身笑道,“奴婢哪有那个本事,是皇爷您,您发财了。”
“快说,在吞吞吐吐,割了你的舌头。”
侯宝缩缩脖子,谄笑着低声道,“皇爷,是南阳的银子到了。足足十大车,五十万两呢,纯银!”
朱祁镇一听,腾地站了起来,“真的,在哪?”
“奴婢让他们直接送到了内库,没惊动户部,现在正在清点入库呢。”
“好,好,非常好!这件事你办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