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结束了一天功课的朱祁镇斜躺着,享受着侯宝舒适的按摩,眯着眼睛在想事情。
“陛下,王天赐带到。”殿外,徐恭禀报道。
“进来吧。”说罢,迅速起身,整了整衣冠。
“草民沂州府王天赐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万岁!”王天赐大礼参拜大声道。
“呵,中气十足,面色黝黑,全然不像是个读书人。”朱祁镇心道。
“平身吧,赐座,上茶。”朱祁镇吩咐道。一旁的侯宝赶紧搬来锦凳和茶水。
“草民不敢。”王天赐紧张的不敢抬头,昨晚兄长王天云跟他聊了一晚上,主要让他进宫面圣时要多多注意礼仪,千万不要君前失仪,否则就要掉脑袋。
“听你兄长说,你擅长骨伤?”朱祁镇随和的问道。
“回万岁爷,俺没啥大本事,自幼耍不了刀枪,唯对医术颇感兴趣。”
“朕这里没别人,你别紧张,咱们都放松一些。”看着端着茶杯有些哆嗦的王天赐,朱祁镇说道。
“你们兄弟俩一文一武,倒是相得益彰。”
“你可知朕为何召你前来吗?”
“兄长昨天已和俺说了,万岁爷要培训一批懂治疗外伤的医师。。”王天赐回答道。
“对,第一批300名生员,全部从宫中太监中选出,他们年纪都在13-16岁,全都粗通文墨,这样呢你教授起来也容易一些。”
朱祁镇又道,“你来做这个医科学堂的校长兼总教习,朕在从太医院给你派了十名擅长骨伤和伤寒的年轻太医作为教授,你管着他们。”
说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草民,俺……管着太医?”王天赐的声音有些颤抖,自己一个乡野游医,现在管着皇家太医,这让他有些诚惶诚恐。
“朕知道你的担忧,怕他们不服你?”朱祁镇笑笑,道。
“是,俺就是一个乡野游医,太医们都是给万岁爷您……”
“呵呵呵,别怕,他们啊朕看还不如你,只有你有真本事,还怕震不住他们?好好干,朕看好你。”朱祁镇宽慰道。
“两日后,你拿着朕的手谕,让徐恭派人带你去京西的潭柘寺,那里已经准备好了学堂,你只管大胆的干,任何事情,报给那里的大总管杨再兴,他会协助你的。”
“是,草民领旨!”
“这样吧,朕在给你个从五品的太医院副院正的头衔,你管起他们来也合情合理。”朱祁镇说道。
“草民叩谢万岁爷天恩。”一个乡野游医,一跃成为一个从五品的太医院副院正,这让殿外的王天云又高兴又有些醋味,自己才是个七品,自己的弟弟面了回圣,直接一个五品的官职到手,特娘的,看来有本事的人到哪里都能混的开。
拿着朱祁镇的手谕,心情忐忑的王天赐出了武英殿,偷偷瞄了眼兄长王天云,只见王天云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顿时心中安定不少,跟着领路的侍卫出宫去了。
搞定了医学院的事,朱祁镇长长出了口气,想做点事还真不容易,既要面面俱到,还要平衡各方利益,更要防着那帮文官,不然,第二天案头上的劝谏的奏疏又满了。
想要打造一支强军,烧钱是必须的。这不,杨老三又来信说原本抄了潭柘寺的二十万两银子快见底了,打造兵器铠甲,修缮房屋要钱,士兵每月的吃喝拉撒更要钱,尤其是陆大宝和杨火药那边,花钱和流水似的,两个月的时间,二十万两银子没了。
好在陆大宝那边研发进度惊人,在保质保量,多劳多得的激励政策下,工匠们研发的热情高涨,现在每天能打造出合格的枪管10只,照这样的速度,一个月能生产300只米尼步枪,随着工匠队伍的不断扩大,以老带新,每月估计能造出五百到六百只。
杨火药那边颗粒火药也快成功了,一旦火药成功,再有一年的时间,这五千人就能全部列装米尼步枪,到那时这就是一支可以以一敌十的全火器部队。
整个亚洲,乃至整个世界,都没有敌手。
现在,北面也先的势力开始向新疆,甘肃,青海一带渗透,蒙古西部原本松散的部族或者臣服大明的部族正逐渐被也先征服,东面的朵颜三卫已经出现不服明廷管束的迹象,时间,时间啊。
根据历史走向,以后的几年,大明会对麓川大规模用兵,而这次的用兵,虽然表面上看明朝又一次确定了在西南的霸主地位,但连年的用兵抽干了北部边军精锐,使得北方防备力量空虚,也使得也先能够不断将势力南压,最终在大明第二战神的骚操作下,大明的精锐之师尽丧土木堡,从此大明丧失了对北方蒙古的军事优势地位,被迫转为龟缩防守,也导致了大明文武颠倒,大明文官集团彻底做大,为大明的灭亡,埋下了祸根。
都说明朝亡,亡于万历,但笔者看来,正统年间的土木堡之变,其实是个开端,一个国家文武兼备,方可强盛。若像大明中后期这样,文官集团做大,武官不管品级多高,见了个七品文官都要下跪行礼,这就有点扯犊子了,所以,后期大明对蒙元的历次作战中,基本上都是胜少败多。
每一次的失败,都让大明伤筋动骨,再加上小冰河时期,天灾不断,土地兼并严重,贪官污吏横行,最终让野猪皮们甩着鼠尾巴入主中原,从此这个尚武的民族进入近三百年的屈辱历史。
“不行,必须加快速度,五千人的火枪部队还是太少,要想彻底平定北方,没有十万大军是不行的。可若组建十万大军,一年的军饷就要近两百万两,这还不算打造盔甲和给将士们的安家费。”想到这里,朱祁镇又是一阵头疼,钱,钱,钱啊。
“侯宝,朕的内帑里还有多少银子?”朱祁镇问道。
“皇爷,内帑现在还有黄金一万五千六百五十两三厘,银两百二十三万两,加上您抄没那些贪官的古玩字画家产,估摸着还能卖个六十万两左右…”侯宝仔细的回答道。
“什么?怎么就剩这么点钱了?”朱祁镇怒道。
“皇爷,奴婢看过账册,因营造先帝的陵寝,户部拨了五十万两,太皇太后年前又给那边拨了三十万两,这钱是从您的内帑里出的。上月,您登基时,户部嚷嚷着没钱,太皇太后没法子,只好从内帑里拨了四十万两,前几日,因先帝过几日要出殡,户部又哭穷,您亲自点头,又给礼部拨了二十万两过去。奴婢这的账册每一笔支出都有帐可查。”
“哎,都说皇帝富有四海,可钱在哪?”朱祁镇无奈的摇了摇头。
“皇爷,您可是要用银子?”侯宝试探性的问道。
“怎么,你有?”朱祁镇笑道。
“这…奴婢这些年确实攒了些,想着以后给自己买块墓地…”
“行了行了,你那点银子,自己留着吧,朕还瞧不上。”朱祁镇无奈的摆摆手。
“奴婢该死,帮不上主子的忙,不过奴婢打小就听老辈人说,奴婢老家河南桐柏,经常有人偷摸着去山里挖矿炼银,奴婢的爷爷也曾经去偷…”侯宝尴尬的说道。
“你说的可是真的?你老家有银矿?”朱祁镇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大声道。
“奴婢小时候也是听老辈人说起过,未曾亲眼见过。”侯宝吓得跪在地上道。
“起来起来,快起来跟朕好好说说。”
主仆二人低声嘀咕了一炷香的时间后,朱祁镇对着门口喊道,“王天云,去传徐恭来,要快。”
王天云应了一声,快步跑出去了。朱祁镇兴奋的挫着手来回踱步,若真能发现银矿,那自己的计划又能提前一步。
他不是没想过利用自己的数理化知识做些肥皂啊,香水,高度酒之类的东西卖钱,可在这个物流不发达的时代,这种事来钱太慢,又加上自己刚登基,无人可用,总不能自己去卖吧。
“侯宝,若你说的属实,可是给朕帮了一个大忙,说吧,要何赏赐?”
朱祁镇高兴的拍了拍侯宝的胳膊道,就这一个亲昵的动作,让侯宝顿时热泪盈眶。
“奴婢的一切都是皇爷您的,奴婢不要赏赐,奴婢只希望一辈子都守在皇爷身边。”侯宝哭着说道。
“行行行,你这老货,动不动就哭,娘们唧唧的,好了,这样吧,朕原本想赏你个老婆,可你不是那个了吗,所以朕想着你老家若是有子侄,你可过继一个,也算是给你续了香火了。”朱祁镇看着这个忠心耿耿的奴婢说道。
“奴婢…奴婢谢皇爷天恩啊…”说完,痛哭流涕,不能自已。太监本是无根之人,但也有七情六欲,人伦亲情,今天皇爷让自己过继一个子侄,那就是天大的恩德了。
“行了,越说你还越来劲了,滚一边去…”说完,对着侯宝的屁股就是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