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剑城不大,却也并不小,本是神剑山下一小村落,因为其地理位置引得文人墨客,仙侠肝胆之士常聚于此,久而久之,原先并不大的村庄竟也发展成如今这般。
不过正是这份不算大的规模,让这座城充满了浓浓烟火气息。
街上人声嘈杂,只能供两车并行的街道旁不点灯火,都是摆摊小贩,可见箩筐编织,可见女红刺绣,可闻糖人香甜,窸窸窣窣脚步声和一张张不过寻常的脸庞仿佛交织成了名为平凡的网。
走在人群中,有些人让人群淹没自己。
有人觉得这是一种庇护,同样也是一种归属...
然而这种庇护对于天明而言便显得有些浅薄,他依靠在一张木质老旧座椅上,手中端着一碗粗茶,翘着二郎腿,望向那尚且有些熟悉的“歌舞楼”。
不过自己第一次来时,叫“红翠楼”就是了。
秋风渐凉,太阳未落便可见明月高悬,日月争辉倒是颇为醉人。
这时候铸剑城并不安静,除了风吹落叶响动声,还有“乒乒乓乓”打铁之声,醉人的不只是明月与那秋风,可闻那烟花之地歌舞升平?
至于此楼为何叫做歌舞楼,原因很简单,这里女子多为歌妓和舞妓,和寻常青楼女子还是有区别的,卖艺不卖身,这也使得歌舞楼在铸剑城中成为头号名楼。
毕竟谁又不喜欢“脱俗高雅”清倌人?那些风流文人骨子中所追寻不过高雅二字,就算是没皮肉之乐却也乐意为歌舞楼吟诗作赋。
但凡事哪有什么绝对,若是公子诚意足够,万一人家姑娘和你就两厢情愿了呢?
“与解罗裳,盈盈背立银釭,却道你但先睡。”天明难得吟诗一句,正巧被一旁同在喝茶的老板听到。
“这位先生还是个读书人。”老板轻放茶杯道。
“上过十几年学。”天明回他。
“先生刚刚所吟诗为何意?”
“有些诗听听就算了,值不得推敲。”
天明始终没有看老板,老板也是好奇,沿着他目光看去,那正是那灯火通明的歌舞楼。
“听说那里姑娘可都傲着呢,不似其他青楼,先生若是想去寻欢作乐,还是另寻他处吧。”
“有钱也不好使?”天明不屑一笑。
“钱多好使。”
天明起身不再理老板,径直朝着歌舞楼方向走去。
呵呵....
茶铺老板神情中略带些许嘲讽,这铸剑城不大,但是再小的地方也有鸡头和凤尾,歌舞楼这六层小楼,来往谁不是坐轿子马车的?
而刚刚那男人穿着一身看起来就很土的灰袍,然后在这里坐了一个下午就要了一壶白开水,而且那一壶开水的钱还要欠着,说什么老板也不肯相信他身上有银子,或许当真读过几年书,但真要说起身家来,恐怕连自己都不如。
茶铺老板咂着嘴巴,摇头道:“没钱还充什么阔少。”
这些话自然逃不过天明耳朵,不过那老板所想倒也没错,自己身上确实没有银子,但是,可是有整整一袋金子!
就这样,天明在茶店老板鄙夷目光下大摇大摆走进了歌舞楼。
要说这里确实是与众不同,要换作寻常青楼老鸨早就应该迎上来了,然后走来不知道多少花枝招展的姑娘,簇拥着走进去。
然而在这里你迈进歌舞楼,就当真是迈了一步。
“啧...还真不热情。”
可即便态度是这般冷淡,来到这里的客人当真是不少,穿金戴银的富商三两走进朱红色大门。
走进歌舞楼半天,终于是有人来接待天明,不过看天明这身装扮,一时间热情就消减了近乎大半,不过本着职业操守的她还是娇声道:
“这位爷,您要哪位姑娘来陪呢?”
天明抚摸着自己下巴,回想起一位曾在这青楼中相遇的故人,若是她还在,现在应该是奔向三十的人了。
不过自己也不是当年少年罢了。
“没有。”天明将怀中钱袋抛给老鸨,“给爷找你们这最好的姑娘来。”
老鸨有些怀疑的结果钱袋,沉甸甸的,一度怀疑里面装的是石头,但当打开看到其中闪耀的黄金后立刻就塞进自己腰兜,像是怕天明反悔般,“这位爷,刚刚真是多有怠慢,来来来,这边请!”
同时她还不忘招呼道:“翠儿姑娘,下来接客了!”
掀开粉红色帘子,莺声燕语化作阵阵声浪扑面而来,浓郁胭脂香气中可以看到大堂中席地而坐的酒客们,正在姑娘们簇拥之下举杯共饮,欢笑声不绝于耳。
半点银屏欲遮眼,倩影轻摇更还羞。
听曲,投壶,觥筹交错,一切都是天明喜欢的样子。
走过大厅,天明便被带到了自己单独包间当中,里面香果齐全,装饰虽不及青州红怡苑,但也算得上是奢华。
未几,门外便传来一阵敲门声。
“进。”
吱呀...咔...
只见一个身着红袍,怯生生姑娘走进屋来,那般模样,直着实怜惜。
“啧。”天明撇了撇嘴巴,怎么总是给自己这些啥都不懂的小丫头,现在想起来,还是乐隐姑娘更有韵味些。
“说说你都会些什么吧。”
姑娘小声道:“小女子...善...善吹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