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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停风体力稍稍恢复了一些。

少女面露难色,道:“玄参,你能借我一身衣服吗?”

“哈?你衣服呢?别和我说一路走来你只有这一件。”

“先前还有一身衣服,在战斗时损坏了。”

“啧。”天明咂了咂嘴巴,伸手在空气中不断摸索,“你等会,太久没穿衣服了,有点不太好找。”

“嗯...嗯!”天明似乎摸到了什么,从手中变出一身衣服。

“诺,只剩下这身了。”

接过递来衣裳,停风转身离去。

屋子里只剩下天明,走向桌子,拿起一张刚刚抄好的草纸,反复打量起来。

放下草纸,打开窗户,一股烟火气息扑面而来,天明望着远处渐渐落下残阳,淡淡道:

“嗯...没我写得一半好看。”

其言语真挚,评价中肯。

停风本就喜欢洗澡,这一个月来逃亡让沐浴对她来说已经成为一种奢侈,今天难得有一次机会,自然是洗得时间久了一些。

良久,天明终于是等到了木门传来吱呀声。

“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准备去澡盆子里捞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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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影阑珊天欲暮,青烟透湿白衣寒。

清高难从俗眼窥,幽兰羞与百花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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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看起来挺合身的。”

“终是大了些。”

轻灵如雪初融,气若游丝生半缕沉浮。

这一次,停风没有用假声,倒是让天明吃了一惊。

“这声儿多好,怎地非要用那夹生的男音?”

停风轻叹道:

“男儿终是麻烦少些。”

“倒是如此。”

天明帮少女抻了抻衣领,脖颈上残留三两滴水珠也被擦去,该说不说搭配上自己这身衣服,停风绝对说得上是少女杀手。

“今晚河畔有灯会,去看看?”

停风有些吃惊,有些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

“去不?”天明再次问道。

“嗯。”

河灯又被称之为“荷灯”,是这里传统习俗之一,人们将愿望写在莲花河灯中,自城中水流汇入青杭运河中,人们也借此祈个平安。

每月初一,十五,在青州百花街举行,古时人们认为火是万物之源,放河灯本是为了普度河中落水鬼和其他孤魂野鬼,让他们回归本源,但随着不断演变,成了人们平日里最受欢迎活动之一。

不过,要问天明为什么这么兴奋,那当然是因为百花街上多是风雅之所,各个楼“花魁”争芳斗艳,天明也可以在其中白嫖两眼,简单话来讲,来了就是赚了。

两人走在街上,灯火通明,甚是热闹。

晚上风也凉爽,又恰逢灯会,人们自然是乐得出来,虽是热闹,却不见河灯。

“还有多久才到。”

看着街边商贩,停风心中莫名多了几分期待,从小到大被困在闺中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热闹场景。

等了半天没有任何回应,转头看去,天明早就没了身影。

“唉。”轻叹一声,不过想来也是,这男人向来不是什么安生主。

独自走在街道上,身边传来笑语,有妇人抱着孩子,有小贩卖着形色各异花灯,也有情侣牵着手,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嘴角挂着笑容。

在洋溢着暖色街道中,唯独停风身边一直是冷色,显得格格不入,这世间喜庆似乎和她没有关系。

停风伸手摸了摸自己脸颊,试图让自己勾起一个笑容,可是不管怎么努力,脸色依旧是冷冰冰的。

笑不出来。

或许是被锁在闺中时间太久,停风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控制自己笑了。

“所以我才讨厌红色。”停风自言自语道,她已经打算回去了。

“喂,小丫头。”

闻言,停风淡淡回头,却见天明此时嘴里叼着一串糖葫芦,手里还拿着一串。

天明嘴里塞满吃的,含糊不清说道:“这一串你请我的,都算在你头上。”

停风有些呆滞,刚想拒绝,可自己手却下意识伸了出去。

一手掌已经落在她头顶,天明轻声道:

“下次不许到处跑了。”

鬼使神差的,停风轻声答应了一下,不过声音太小,小到只能够让自己听见。

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在停风印象中,那是父亲唯一给自己买过的东西,第一次品尝过后,停风便爱上了这种味道。

“前面就是倾城河了。”

倾城河原本名为青城河,贯穿青州南北,后来因为发生了一段故事,这条河也改了名字。

“嗯。”

“今日河上注定少不了一场‘龙争虎斗’,走走走,快些去看美女了。”

“她们有那么好看吗?”

“当然,嘿嘿,隐月妹妹我可是好久没见了。”

所说“隐月”正是红怡苑花魁,先前天明在红怡苑时光顾过。

“比我如何?”停风说出这句话后就后悔了,眼睛撇开,不敢再看天明一眼。

“啊?”天明愣了愣,随后无比坚定语气说道,“你这木头也配比?”

嘭!

重重一拳怼在天明肚子上,停风气呼呼朝前走去,直到河边再也没和天明说过一句话。

放河灯分三个步骤,分别是点灯,祈福,赏夜,河边站满了人,手中捧着纸质河灯,蹲伏在岸边,轻轻将愿望放进水中。

夜深邃,倾城河河水幽幽通向城南,正因如此,那一盏盏河灯显得是那么璀璨。

河道上,人们欢声笑语惊动了晚风,晚风又将临岸深柳吹得沙沙作响,热闹伴随着河灯逐渐飘远。

停风一直就沿着河水边缘行走,柳叶扫在身上感觉痒痒的,今夜晚风格外清爽,她想一直这样走,看看这些河灯最后会飘到哪里去。

直到身边人越来越少,夜深,似乎前方路渺茫望不见尽头。

父亲和母亲在自己记忆中轮廓渐渐模糊,如同这远去河灯般。

不知怎么地,眼睛湿润了,望着远方河灯渐渐消失,在自己脚边那几盏早已经模糊成一个个昏黄光点。

“怎么,说些实话就伤心了?”

烦人声音响起,停风悄悄擦掉眼泪,冷冷瞥向天明,一副生人勿近表情。

“本大爷又没有见过你女装时模样,怎么才能做得了比较,要不你穿上裙子舞上一曲试试。”

天明明里暗里提示着少女,还欠着自己一支舞蹈。

停风选择无视天明,蹲坐在河边,细数着飘过河灯。

“怎么,有心事?”

“没有。”

“说谎可是要掉牙的。”

“……”

“让我猜猜,对自己不够漂亮产生自卑了?”

“不是!”

“不是吗?”天明反问道。

“你好吵!”

天明转头看向停风,只见少女发冠依旧朝着一方歪去,便起身来到身后。

“你在干什么?”

“别动。”天明轻轻按住停风头,力道很轻,停风也出人意料没有动。

拔掉发簪,于是三千青丝倾泻而下,天明熟稔将发丝从脖颈处撩起,又在头顶弯出一个小髻,将摘下来的发冠戴好。

天明拍拍手,道:“嗯,刚刚好,这样就顺眼多了。”

“谢谢。”停风伸手摸了摸自己发冠,说道。

“怎么,没有丫鬟就受不了了?要不你回去算了,何必这么遭罪受呢。”

“不,我只是不太习惯。”停风轻声道。

“习惯什么?”

停风目光流转落在天明身上。

“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