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状才说下去:「如今天气越来越热,你阿玛要你抄书,不过是想让你静静心,今年夏天你少出门,待到过完中秋,时机合适,你阿玛自会带你出门逛。」
琝玉听完似有不信,轻声反问:「真的?」说完大眼一转,将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表情收起:「今天下午可以在额娘这里抄书吗?」
「自己找地方坐。」我轻声说道,琝玉听后乐呵呵地爬上我对面的空位并开始抄书。
眼瞧着临近用晚膳的时间,我放下手中的书并看向慢腾腾抄书的琝玉:「琝玉,你还记得在额娘肚子里时是什么样的么?」
我的话音刚落下,弘历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珠帘后面,似乎想听听我们母女在说些什么,而琝玉并没有察觉弘历的出现,开口回答我的问题:「记得一些。」
「那你同额娘说说,你还在额娘肚子里时是什么样的。」我说到。
「嗯……就我一个人,不像外面这么亮,然后……就觉得热,后来更热了。」琝玉停下手中的笔,断断续续地说道,转动大眼想了片刻,才又说下去:「以前还记得许多,现在好多都不太记得了。」
我刚怀琝玉时正值春夏交际之期,她说她觉得热,觉得后来更热,恐怕是因为后期进入盛夏的缘故。
「为什么后来不在额娘肚子里待着呢?」我问道。
「好像是到出来的时候了,就是觉得不舒服。」琝玉答道。
「不是因为你阿玛?」我又反问。
「为什么要因为阿玛?我想出来就出来啊,和阿玛又没关系,再说我又不是和阿玛一起在额娘肚子里。」琝玉不解地看向我。
我是在得知弘历落水后艰难生下琝玉的事众所周知,而琝玉却说出来并不是因为弘历的缘故,站在珠帘后面的弘历似乎因为琝玉的话而变的有些不乐意。
「你再想想,是不是因为阿玛的缘故才从额娘肚子里出来的。」我盯着琝玉双眼,轻声问。
琝玉见我表情不对,仿佛是在提醒她什么,想了片刻,有些犹豫且不确定地低声说道:「好像是阿玛叫我出来的。」
我听完向琝玉道:「若以后阿玛问你,你就这样答,知道了?」
琝玉听完,有些心虚地点点头,继续低头抄书。
见琝玉继续抄书,我抬头看向珠帘后的弘历,弘历这才掀开珠帘走进东次间。
「抄多少遍了?」在琝玉身边驻足后,弘历问道。
弘历一开口就将琝玉吓一跳,又不敢回头看弘历,微微缩了缩脖子,闷声答道:「只把前日阿玛让抄的三遍抄完了。」
见琝玉瑟瑟发抖的样子,弘历强压笑意,冲琝玉道:「今日上午罚你的五遍,后日交。」
「哦。」琝玉听完,只斜眼瞄一眼弘历,都不敢回头,应了一声又继续抄。
我转头看一眼站我身侧的墨竹,示意她去准备晚膳,墨竹领会,向弘历行礼后出去了。
弘历在我这一侧的炕沿边上坐下,注视着琝玉没有说话,待琝玉将最后一点儿文章抄完,将宣纸拿到眼前,又拿起琝玉抄书用的小笔在宣纸上圈了几个字,才递还给琝玉,琝玉接过宣纸并将弘历圈的字看过一遍,最后将宣纸折叠起来。
「你阿玛读书时,天不亮就要起床,下午还要去学骑射,比你这抄书辛苦好几倍呢。」我将弘历和琝玉的行为看在眼里,冲琝玉说道。
「像大哥二哥那样?」琝玉反问。
「对。」我点头回应。
琝玉溜到地上,再蹟上鞋,跑到弘历跟前并靠上弘历膝盖,向弘历说道:「阿玛辛苦了。」
「这小棉袄感觉如何?」我在弘历背后轻声问起。
「有时候暖,有时候冷。」弘历未回头看我,答道,我听完靠在弘历背上笑个不停。
用完晚膳,琝玉拿上纸笔准备离开,弘历问她干嘛去,丫头居然回答说回房抄书,不然后天交不了作业,不等弘历和我开口,竟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待宫人们收拾完碗碟,弘历和我挪到西次间南窗下的通炕上坐下,弘历端起茶杯喝了口热茶,放下茶杯后才开口道:「希望丫头这劲头能维持长些。」
「恐怕难。」我笑道。
入夏后,京城气温直线上升,我总觉得白日里心烦意乱的很,晚间换上睡觉穿的衣服才感觉好些。
日子一晃便到中秋,宫中照旧在西苑摆了简单的午宴,宴会结束后,亲王郡王等出宫回府,帝后侍奉太后回宫休息,送太后回慈宁宫歇息后,帝后及妃嫔们才往后宫走去。
回到长春宫,我迫不及待地换身衣服,浮躁的心情才平复下来。
「怎么了?」弘历将我的反常看在眼里,见我换好衣服,才走到我面前问道。
「也不知怎的,入夏起我就觉得异常烦躁,特别是白天,午睡和晚上换过衣服才觉得好些。」我答道。
弘历听完我的回答,转头去看我换下后被月兰搁在一旁的衣物,正巧月兰端装有清水的铜盆进屋,开口向月兰问起:「皇后的这些衣物都是谁在管?」
「之前是奴婢和墨竹在管,嬷嬷过世后,奴婢与墨竹实在顾不过来,就交由进寝殿服侍的人管理和准备,待奴婢与墨竹看过才给格格戴上,最近一年多是华木、冬红等四名宫女在管格格的衣物及配饰一类的物品。」月兰回道。
「你是觉得有人在我的衣服和配饰上动手脚?」弘历这么一问,我便知道他的想法。
「月兰墨竹你的陪嫁,自然不会有问题,其他人嘛……」弘历放低声音,说到一半时,有人从外进来,弘历微微回头一瞄,见不是墨竹,便不再说下去。
弘历只褪下外衣,便在床上紧靠着我躺下,待房门关上,才在我耳边说道:「再过几日就到先帝驾崩两年的祭日,等这日过了,到时候我让人悄悄看看你用的东西是否有不妥。」
「哪怕有,你也别怪月兰和墨竹,再入宫廷,总有她们二人顾不到的地方和时候。」我轻声答道,唯恐弘历责怪我的陪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