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别重逢,肖铭与四位气运之子聊了许久自己不在期间凌云宗发生的事情,东南发生的事情,以及他们各自修行的情况,这一聊就是许久,肖铭自然也乐得听。
万幸,肖铭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一切都挺安稳,包括皓月宗在内的各大势力都没有轻启战端,没有宗门与势力破坏这济国内短暂的和平。
随后,杜静秋忽然想起了什么,朝着肖铭道:
“刚刚光顾着与师兄说话了,险些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嗯?有什么事情吗?”
“万法宗的余守明师兄在前几日来访,最近正暂居宗内,说来倒也厉害,他竟能凭望观瑶林峰周遭气息就能判断出大师兄这些日子就能出关。
余真人说,想当面见一见师兄。”
肖铭听到余守明三字并不惊讶,只是点了点头,对着四个气运之子交待:“你们先在这里待一会儿,我等下就回来。”
“是,师兄。”*4
……
从瑶林峰到了主殿的这段距离肖铭飞过无数遍,但这一次有些不同,时隔多年,他终于又感受到了一次被内外门弟子包围的情况。
虽然肖铭已经闭关许久,虽然内外门有三位气运之子负责日常事务,但肖铭在弟子们眼中的地位仍旧没有改变过,仍旧是凌云宗年轻弟子眼中绝对的大师兄。
勉强挨过热情的弟子们,肖铭也终于到达了主殿,但不等他入内,便远远的在主殿门口见到了一个身穿杏色道袍的修士正立于殿前,似乎是在等待着谁。
在宗门之内,包括肖铭在内的弟子们一般都不会开启神识,最基本的隐私权还是要给别人的,但哪怕没有神识相助,仅凭自己的法眼观瞧,肖铭便能看出那人的气宇轩昂仪表不凡。
不必多说,自然是万法宗大师兄,明悟真人余守明。
肖铭看到了余守明,他自然也看到了肖铭,二人的眼神一对视,便都露出了笑容——不是虚伪或者客套,而是真心的笑。
余守明是万法宗不折不扣的大师兄,而肖铭虽然不是宗主亲传,但也是凌云内外门的大师兄,二人在各自宗门内的威望都是极高,又同样的战绩累累一身修为,自然也称得上一句互相钦佩。
走到了余守明的跟前,肖大少先作揖,而余真人也回了一礼:
“余真人。”
“肖道君。”
淡定、自然、一身正气,对方的法力与气息中清楚的流露出这些感觉。
刚一见面,肖大少便看出了余守明的修为已经尽数恢复,明悟道人重得明悟真人的尊号,而且不仅仅是恢复,在玄灵草的帮助下甚至已经突破了化神二重。
为保护弟子以化神一重硬扛堪比合道的妖王境大妖,虽然靠着修为浑厚活了下来,但根基受损近乎破格,看着面前之人的气质与形象,还有那巅峰状态的法力,肖铭也明白了为什么他能当上万法宗的亲传大师兄,管辖全宗的余长老。
‘如果不是被这伤势耽误了许久,他现在绝对不仅是化神二重这么简单。’肖铭微微一笑,暗自思忖;
而肖铭在赞叹的同时,余守明也被肖铭的一身修为所惊,他以傍身神通观瞧肖铭的瞳孔,试图以瞳为窗一观肖铭的神魂,竟然隐隐生出一种面对无尽火海的灼热焚烧之感。
‘不足百岁便能修至元婴大圆满,年纪轻轻有这般修为,此等惊世巨才神洲浩土又出过多少个?’这是余守明的想法。
仅仅一照面,两位大师兄便从对方的神情中看到了与自己一样的情绪。
“切磋切磋?”“请赐教。”
肖铭虽然此刻乃是半步化神境,但毕竟还是元婴范围之内,年纪小修为低,余守明出于切磋的目的出手,自然不会出全力,而是将自己的修为压制到与肖铭差不多的半步化神水平。
行礼过后,先发制人的余守明顺势翻手一掌抓下,看似简单,实际上却蕴含了不少的力量意境。
手掌遮盖下,隐约产生了一种类似于掌中乾坤的效果,肖铭不自觉的有种朝着对方走去的感觉,手掌之下的空间都在朝着他的掌心收拢,对手再怎么躲避也没有用,仍旧逃不出这压迫感极强的五指山。
五指张开,道道罡风卷动,笼罩四海,撕裂八荒的威势席卷开来,这一下对于在他修为之下的对手便含灭世之威,连抵抗都不可能,对于不弱于他的修士来说也十分难以捉摸。
摘星手!
此招在锁龙渊底下,万法宗沈彦英曾经用出过,仅仅几下便可瞬间抽干同境界对手体内的灵力使其脱离昏厥。
今日肖铭见到的这一掌,才是这门神通的真正实力,若是让其拂到,恐怕绝非灵力被抽干这么简单。
可肖铭却悠然的站在原地,不闪不避,只是平静的看着余守明。
余守明眉头微蹙,心中不祥之感袭来——一轮光芒万丈的烈日从肖铭的手掌下缓缓升起,其内蕴含至阳至刚的焚天极焰,旭日东升般的压迫感顺着拳势轰出,狂暴的拳意径直迎上了余守明的摘星手!
看似缓慢,实际上这一切都在半息之内完成。
两股力量初一交汇,二人脚下所在的峰峦便开始隐隐的颤动,哪怕经过法阵加固,宗内的山石也有了倾倒的危险,肖铭和余守明两个大修的威势已经超过了这片土地能够轻易承受的限度。
察觉到情况的不对,肖铭与余守明便下意识的冷喝一声:
“收!”*2
同时收回灵力,二人皆连退数步。
肖铭感受着自己额头上滴落下来的冷汗,难掩自己的惊讶——他刚刚接触到余守明灵力的一瞬间就有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身体就差点脱离了自己的掌控,整个丹田都在颤抖。
而余守明也不好过,肖铭的火焰精气太过强悍,他只觉得自己的那只手拂到了一座火山之上,就连骨头都有种被煅烧的灼痛感,体内更是无比难受。
“好深邃的掌力。”
“好霸道的火精。”
谁都没有动真格,但互相都看出了对方深不见底的实力,余守明与肖铭相视而笑,这一次笑的意思很简单——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二人起身,肖铭率先出声朝着主殿内伸手道:
“请。”
“请。”
……
议事厅内,刚刚切磋过的两人并没有任何裂隙,反而是不打不相识,余守明在看出肖铭的修为之后对这个东南王的子嗣,锋芒毕露的少主印象更好了许多。
其实肖大少与余亲传算不得初次见面,当初锁龙渊即将坍塌之时他便出手相助,而在罗溢身陷锁龙渊之内无法逃脱,叶擎天试图下去捞人之时是肖铭及时救场,两面旗子直接稳住了洞口,也给三位在场的元婴一个休息的时机。
从那时,余守明便对肖大少有着很深刻的印象,只不过他当时旧伤在身无力攀谈,肖铭忙着救师弟也没心思聊天,因此他们才只能匆匆结下的一面之缘。
现在,杜静秋将玄灵草送给了古明思,这株玄灵草救了余守明一命,世人皆知杜静秋一直是肖铭身边的人,余守明自然也一直记着这份情——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那便是这位东北三州最年轻的化神对肖铭这个同为大师兄的后辈有着很大的兴趣,想亲自来看一看。
身为万法宗到此的贵宾,他受到了凌云宗一方的热情接待,自然也有机会从凌云宗的弟子里听到了关于肖铭的很多事情。
余亲传对肖铭为人做事的评价是:
“急而不躁,刚而不糙,阴而不毒……心思缜密修为高深,肖道君此人,前途难以估量。”
东北三州万法宗,清一色的直肠子直性子,骨头硬的很强的很,信奉的便是树德务滋除恶务尽,说一句正派绝对不为过。
余守明身为其中的代表,做事向来大大方方光明磊落。
肖铭在凌云宗内有着余守明在万法宗内同样的威望,照顾弟子关心后辈,但行事风格却几乎是完全相反。
无论是面对自己人还是敌人,余守明永远平和、淡然、自信而且谦卑,但该出手的时候绝对不会手软。
反观肖铭,在面对自己人的时候面面俱到温和大方,把护犊子写到了骨子里,但面对对手则是飞扬跋扈锋芒外显,主打一个咄咄逼人,皓月宗郭林就是这么个例子,魇魔宗宗主曲显龙也是这么个例子,这两位不可一世的大修都栽在了肖铭的手里。
从不吃亏,也不会允许自己人吃亏,但凡受半点委屈都要加倍奉还,主打一个睚眦必报,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正道的画风,但你要从所作所为上来讲却没有做过天怒人怨伤天害理的事情。
于是乎,两个画风不太一样的大师兄在会客厅内聊得火热,在宗门事务方面交流了许久的心得,又在嘲讽皓月宗方面达成了高度一致,肖铭将用皓月宗编排出的一百多个笑话挨个告诉了余守明。
余亲传很正经,一边笑一边把这些笑话挨个记录在了玉简上,准备带回去分给自家的师弟师妹。
言归正传,不正经只占了二人聊天的一小部分,其余大部分时间两个人都在讨论的有关修行与功法上面的事情,交谈甚欢……但不知过了多久,余亲传对肖铭开口问道:
“肖师弟,你可知北海冰原处的秘藏之事?”
肖铭与余守明先前互称尊号,这乃是不大相熟又较为敬重时的彼此称谓,也就是比较客气的说法,现在二人逐渐相熟,余守明又年长,自然是称呼“师弟”以表达两人关系的拉近。
但肖铭现在的心思很明显不在此事,而在于“秘藏”二字。
“不知。”肖铭摇了摇头,他自然不必在这种事情上面撒谎。
“倒也正常,凌云宗地处中南地界,肖真君又长期在东海处镇守,对无量海的了解远胜于我们这些北方的修士,但北海冰原之事也只有北边的修士才察觉到了异动。
昔日人族与妖族大战,妖族双雄乾龙皇在青州被杀留下锁龙渊,九天神凤尸骨无存,但除此最强二者之外,妖族仍有八位强横无比的大妖,与前二者并称妖族十皇,只是论实力尚不足以与神凤龙皇相比,因此史册并无过多的笔墨。
约半月前,北海冰原的一处冰川化冻,有异象生起,师尊看出了那道气息——十皇第四,拥有不灭妖躯的巨妖,九尾冰狐。”
“灵狐一族向来与龙凤两家不和,万年前人妖之争时,灵狐一族在前面几次吃亏之后就迅速撤出了战斗,冰狐妖皇也不知所踪,谁曾想……”
一听这话,余守明心中了然,立刻明白了肖铭对于妖族的历史也有着不俗的了解,否则没多少人能记起来这段历史。
“是啊,谁曾想它带着族群去了极北的冰原,还死在了那里。”余守明接了一句,静静道;
“但据我所知,此前并没有大能与九尾冰狐交过手,它怎么死的?”
“寿元耗尽而死,估计灵狐一族都不知道它死在了何处,毕竟天性如此,它死前独自寻了个无人知晓的僻静处给自己修了个陵墓,又自己倒了进去,若是被人所杀则定然没有那个时间。”
自然而死对于那些想要夺下妖皇遗产的大修来说是一件好事,毕竟保存越完整的尸身可挖掘出的东西越多。
于是乎,肖铭问了声:
“既然是北部还是冰原,那意思就是说是在大法师的掌控范围之内,这下就有些麻烦了……”
论起来,肖铭与寒明教的关系其实不错,虽然是各取所需的利益交换,但大法师对这个后辈颇为欣赏,肖铭其实打心底里也挺佩服慕容岳林在雪原的事迹。
但私交是私交,公事是公事,这么大的秘藏放在自家的范围之内,休说寒明教,换做肖铭自己来也不会允许其他家的势力染指。
若是想要强闯,大法师那个身份固然不会屈尊和自己这个小辈打,但却也得担心两宗交恶,哪怕拼着关系不要,自己也未必能在别人的地盘上占到多大便宜。
“倒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