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事情发生在一瞬间,四人还没反应过来就不见了夏不厌的身影。
四人掘地三尺,都没有找到夏不厌的人。
洛家老祖皱起了那皱纹深重的眉头,“他到底是死没死?”
夏岩飞道:“业火反噬又身受重伤,在这危险重重的寂灭大森林估计也活不了多久,洛老祖放心吧。”
洛家老祖:“那便回去吧,洛家要接手夏家的一切资源!”
“自然是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夏岩飞三人奉承道。
洛家老祖神色倨傲,背着手离开。
还是他的曾孙有出息,夏家这几个之前高高在上的长老们如今还不是对他奴颜婢膝,唯命是从?
洛仲奇没什么大出息,但是他生了个好儿子。
然而,洛家老祖回到忘归台,却一扫好心情,被眼前的景象气得火冒三丈。
绵延三百余里的忘归台,不见了!!!
蜿蜒起伏的山峦,此起彼伏的楼阁,都消失了,如今只能见到一片平地,还有汩汩冲刷而下的溪流。
洛家老祖将碗中的洛家众人放出来,粗噶的声音十分愤怒,“找!给老夫找出来!!”
夏家那么多宝贝,他们洛家还没得到手,便统统都消失不见了,这让他怎么不愤怒!
洛家众人找了很久,掘地三尺,都没有找到忘归台的所在,就好似忘归台从来不存在一般。
“洛老祖莫气,整个夏家最宝贵的,是那些数以万计的矿脉和资源。”
这些资源培养了一代又一代夏家弟子。
“去,派人给老夫接管夏家的矿脉和药田!”
昨夜几个渡劫期大能的战斗惊天动地,火光与剑光在东州震荡开来,却因位置在忘归台的方向,无人敢窥探。
直至第二日,同在东州的沈家才知道夏家一夜之间覆灭的消息。
沈燕亭满脸震惊,“怎会?洛家不过是一个二流世家,怎会将夏家灭了?”
沈卓然也是一脸不敢置信,“听闻是夏家六大长老中的四个长老都叛变了,炎尊如今也不见踪影,洛家堂而皇之地霸占了夏家势力下所有的资源,之前附属于夏家的那些势力都不敢有意见,毕竟连夏家长老团都是站在洛家那边的。”
沈燕亭在屋内转了好几圈。
“爹,我们可要过去看看?”
“不了,洛家如今气焰高涨,我们与夏家交好,出去了我们定会起摩擦。如今不知道洛家的意图如何,还是不要贸然前去,先派人去打探一下具体情况如何。”
“那齐家呢?”
“齐家……”沈燕亭也不太懂夏家和齐家之间到底是什么情况,说是姻亲吧却很少见他们走动,齐芷萱也不见人影。
“齐家与夏家的关系一直十分怪异,为父亦一知半解,不好说。先按兵不动,若是洛家挑衅我们,我们也不虚。”
一个月后,东州势力洗牌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星落大陆,洛家将夏家挑落高台,成为东州的第一大世家。
世人皆不可置信,先前横挑星落一众世家夺得魁首的第一大修仙世家夏家竟被个他们先前鲜少听闻的二流世家所取代。
……
南州苍水国。
叶盈霜走在皇都的街道上,一股熟悉感便扑面而来。
茶楼酒肆两侧列陈,店铺小摊杂中井然。酒肆花窗人影筹,茶栩帘间烟雾蒙,长街喧哗,车马粼粼,游人如织。
叶盈霜看见那依旧食客往来如织的醉然居,那些记忆便格外清晰。
梦中,她十分喜欢去这家酒楼。
“这位先生,可否告知于我如今是何年岁了?”叶盈霜在街上寻了一位教书先生模样的看起来三四十岁的男子问。
那教书先生见叶盈霜样貌惊为天人,衣着素白但用料极好,气度不凡,却听她说不知道今年是何年岁,一时讶异,愣了一会儿方才回道:“通源九年。”
“苍水国历史上可有建业与宴宁这两个年号?”
“自是有的。”
“那先生可知建业年间乃至宴宁年间之事?”
梦中,建业二十年,她与洛无秋成婚,建业三十九年,建业帝崩,宴宁帝即位。
洛无秋死于宴宁三十七年,寿七十四岁,而她死于宴宁三十八年,寿六十九岁。
“自然是知道的,儒生须知古今事。”教书先生讶异道。
“先生可有闲暇?可否请先生茶楼一叙?”
教书先生打量了二人一番,思忖片刻,应了。
茶楼中。
“二位想知何事?”
“建业年间,是否有一丞相姓洛?”叶盈霜给对方斟了一杯茶。
教书先生闻言,道:“你说的可是那大奸臣洛凯胜?”
“大奸臣洛凯胜?”叶盈霜一愣,“我所知的那名洛姓大臣名无秋字盛谦,是一名贤臣。”
“苍水国建业年间并无此人,若你真寻的是洛姓宰相,那便只有洛凯胜一人。”
“先生可否仔细说说?”
“建业距今已二百余年了。建业二十年,洛凯胜以弱冠之龄于殿前夺得魁首,后入翰林,此后一路高歌,权倾朝野,卖官鬻爵,残害忠良,恶事做尽。”
“洛凯胜面如冠玉,得建业帝最宠爱的嫡公主常欢青睐,非君不嫁。”
“然他早已有糟糠之妻,为讨常欢公主欢心,便贬妻为妾,迎公主入门,后因常欢而得建元帝信任,一步步蚕食朝纲。”
“常欢公主因不满洛凯胜的原配,便将其卖入青楼,最终那可怜的女子被男子玩弄致死。”
“原配所出的两个孩子,也被常欢公主虐杀,而洛凯胜完全不管,任由常欢虐杀他的亲子。”
“建元三十九年,建元帝崩,洛凯胜扶方才十二岁的宴宁帝上位。”
“宴宁帝虽年幼,然为凯胜教出来的傀儡,性格残暴,荒淫无度,酒肉池林,大征赋税,百姓苦不堪言。”
“后南阳侯兵起东山,夺权称帝,自此,宴宁帝与洛凯胜、常欢公主人头落地,苍水国改朝换代,如今的苍水国,国号为盛清,林为皇姓。”
教书先生一番话下来,推翻了叶盈霜所有的认知,虽有些难以置信梦中那格外真实的经历完全与现实相悖,但叶盈霜心中竟觉得意外的解脱。
幸好,这也就只是一场梦罢了。
那么她是否可以合理地猜测,梧桐林、南凌国之梦亦是另有隐情呢?
“那先生可知林策其人?他似乎是在建宁十九年到二十五年在宫内做御林军总统。”
教书先生心下有些惊慌,“盛清开国皇帝名为林辰,便是当时揭竿而起的南阳侯,而那位林统领乃南阳侯的父亲,后被元帝追封为太上元皇。”
叶盈霜的记忆中,林策是娶了常欢公主的,且为一对怨偶,这夫妻俩心中都另有他人。常欢公主虽跋扈,但林策却能很好地束缚住她。
与认知相悖的另一点便是,梦中,建业帝是个明君,而不是随意被常欢公主哄了将朝政大权拱手相让洛凯胜的昏庸之辈。
“多谢先生解惑。”
接下来,叶盈霜又问了几人,与先前教书先生说的别无二致。
“你可要再打探?”邢渊问她。
叶盈霜看向东方,“再去最后一处地方吧。”
叶盈霜带着邢渊去了梦中她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宅邸。
蛛网遍布,红漆斑驳,石狮子也生了灰,雕花大门上还贴着一张要落不落的封条,与梦中那气势恢宏、灯笼高挂,权势摄人的丞相府完全就是两个模样。
黄粱一梦,皆为虚妄。
像是有人刻意编织出一场奢华又引人沉沦的梦,破碎后暴露出来残酷的现实。
一代贤臣是假,鹣鲽情深亦是假。
这一切似乎都是洛无秋的手笔,却又让人找不出证据。
就连师尊为她探魂,都找不出有被动了手脚的迹象。
“既来了一趟,便去西州东辰。”邢渊看向陷入思绪中的叶盈霜,道。
“好。”
叶盈霜直接去找了风战北。
如今,风战北已六十五岁,距他剿灭南凌顽军已过去了四十年。
风战北戎马一生,还未见到过如此气势强大之人。
邢渊封锁了风国公府,只有风战北一人能看到他们二人。
六十五岁的风战北,双目迥然,虎背熊腰,丝毫不显老态。
“你们是何人?”
“老国公不必惊慌,我二人不告而来,冒犯了。”叶盈霜赔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