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修真界发生了一件大事,神秘地域河仙城在他们都还活着的时候对外敞开了大门,就在刚刚结束的一轮仙谈会中,提到了秘境开启的事。此秘境有三条不成文的规定:不许带入任何武器、不许以仙门名义参与、必须遵守城内所有规矩。
尽管有些难以理解,且河仙城的秘境开启时间是最不稳定的,也许是百年一次,也许是五十年一次,甚至每年都有可能开放,似乎全凭河仙城居民的心情。
但毫不夸张地说,它绝对是世上最无与伦比的秘境。
因为在河仙城,真的会心想事成。
傅应承说他年事已高,曾经也去过河仙城目睹好风光,这一次就不随他们这些年轻人瞎凑热闹了。
而其他几位宗主表面推脱,借口仙门太忙,实则背地里都想好了,那是必须去的。
因河仙城的第二条规矩,不许以仙门名义参与,意思是进入秘境后独自为战,全凭各人本事,得到的好处皆与该仙门无关。
所以哪怕在里面碰上同门,也是自己的对手。
南初七正和付逾眠一块回狂客楼,本来裴茗也在的,但她临时改了主意,说是要去金州湾四处逛逛,还把许文竹拉走了。
“你去吗?”
“哪?”
“河仙城啊,听说那里是个很棒的地方!”
“……我考虑考虑。”南初七已经好几天都没有收到姜云清的回信了,就算要去秘境,他也得和姜云清商量。
付逾眠一直在说河仙城的事,南初七心不在焉,难得没有怼人,结果让付逾眠越讲越起劲,他说心想事成,是想要多少宝贝就有多少宝贝吗?
“倒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南初七裹紧衣服,和他说了点在抱子坞的奇遇,差不多也算美梦成真吧,应该只是有些预兆,完全灵验不太可能。
付逾眠终于瞧出他的不对了,停下脚步问道:“你有心事啊?”
南初七立马倚靠在柱子上,好像失去骨头一样哼了一声,望眼欲穿道:“我在想人。你懂留守儿童的感觉吗?”
付逾眠:“…………”
“你不会懂——”南初七抠着柱子说,“我想要贴贴。”
就有种几百年不吸胖胖的感觉,他好脆弱,需要有个人来抱抱他。
南初七看天看地,觉得自己像个深宅怨妇,他抱着柱子哼唧了半天,才说:“呃,日子过得好慢,仙谈会到底什么时候结束。”
这大半个月他不是睡觉就是睡觉,别人说正事他呼呼大睡,还要把脑袋随机枕在某位宗主的腿上,过得可舒服了呢。
南初七从不规避风险,他要勇往直前。
有种不顾人死活的美。
正因为两人半路停下,碰巧遇上一个少年过来问路,这不问不要紧,一问居然是关于三花庭的住处。
南初七心里来劲,但身子还是离不开柱子半分,依旧懒懒地靠着。
知道三花庭入住狂客楼,却不识路,金州湾太大,一下就找不到方向了。
怪南初七总不穿宗服,而且他抱着柱子的模样很没有风度,一看就不像什么大人物,倒像金州湾里随处可见的仙门弟子,对方认不出也正常。
感觉他要与世长辞了。
南初七故意问:“你是三花庭的人?”
霍无尘迟滞了一会,竟莫名有种冲动,点点头斩钉截铁地应下:“是啊。”
反正他迟早要拜入三花庭的,他不算撒谎。
南初七上下打量了几眼,自己怎么不记得宗门里有个这样的弟子,许文竹新收的徒弟吗?
好像也是,许文竹说过最近有新人入学。
既然这样,那给同门指路是应该的。南初七哦了一声,习惯性夸了一嘴:“看你这样子,不太像普通人,敢问名讳为何?”
若南初七不问名字也就罢了,霍无尘凭着一种信念感,多半是脑子一热,不知道怎么想的,脱口而出那个特别崇拜的姓名:
“湘潭南枝。”
靠着柱子的南初七突然就清醒了,并肃然起敬。
坏了,遇到高手了。
付逾眠眼前一黑,感觉自己要被创飞,“不是哥们,你知道他是谁吗?”
“啊?”霍无尘看过去,表情有点迷茫。
南初七根本不等付逾眠解释,他就以江湖最高礼仪——一个抱拳礼送给对方:“在下浔阳宋知旋。”
此话一出,付逾眠小脑都萎缩了。
当他对上南初七坚定的眼神,付逾眠就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虽不理解,但适应能力很强,付逾眠显然更加坚定,掷地有声道:“琅琊付清乐。”
南初七从容淡定,抱拳礼一直摆着,对着他们说:“久仰大名。”
霍无尘也回礼:“久仰大名。”
“是,久仰久仰。”付逾眠的嘴角比失控的灵剑还要难压,但这般严肃的场面,实在是很不合适,他憋得极其难受,令南初七不悦:“你笑什么?”
“啊?”付逾眠憋红了眼睛,咬紧嘴唇都无济于事,只能一直狂咽口水,听起来倒像哭了,“我,我哮喘。”
哪怕后来得知此事是个大乌龙,但霍无尘也不是玩不起,几人关系还因此变好了,南初七就知道这哥们能处。
霍无尘说自己是跟着老板一块来的,已经先回了昆仑虚居住的水榭仙亭,离狂客楼有段路程,肯定没那么快,而他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看看心心念念的三花庭。
“老板?你老板是谁?”南初七磕着瓜子一脸好奇,已全然不顾程千帆还在旁边算卦,他修的不是付清乐那种的风水学,而是星官天象,小则命运,大则国运,总之外人一样看不懂。
程千帆道:“依我看,河仙城的秘境可以一去……宗主你怎么又不听我说话?”
南初七交到了新朋友,哪还管他们这些人的死活。
霍无尘与他聊得火热朝天,程千帆最终叹了口气,搬着星盘坐远了些。除他以外,气氛一直很活跃,更别说楼上就住着金阙阁,经常能听见他们扰民的声音,不管白天黑夜,亏得邻居是三花庭,否则早去举报他们了。
有仙家人评价,金阙阁就好像一群没有开智的猿猴,仙谈会开了大半个月,他们还是很亢奋。
若是经过狂客楼,便能明白“两岸猿声啼不住”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相比之下,三花庭就显得格外规矩。
无他,全靠同行衬托。
但总的来说,今年仙谈会其实挺和谐的,能够增进众人的团结感,各仙门互相交流与切磋,这才是开设它真正的意义。
所以,前几天可能在小打小闹,现在已是到处串门了。
好不容易安静一会,外面又是一阵激烈的拍门声,许文竹嚷得比楼上还大:“我说了多少次,不要关门不要关门!南初七你是不是又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啊?!”
南初七诡异地沉默下来,霍无尘也不敢再说话了。
虽不见其人,但感觉是位很彪悍的前辈。
许文竹强调过很多次,让南初七不要成天躲在房间里睡觉,这回真是踢到铁板了,连程千帆都问他:“你为什么要锁门啊?这不给她气死?”
为什么要锁门,这是个很值得深思的问题。
因为许文竹每次都不敲门直接进来,趁南初七还在睡觉的时候,她就推开窗户让他接受阳光的洗礼,站在床边奚落他人生中的每一桩错事,最后离开房间,并且不关门。
许文竹一边骂着南初七锁门,她说如果被她发现还在睡觉的话,南初七就死定了。
然后一边从另外的门进来。
狂客楼的布局就是这样的,房间里除了前门,还有通往露台的后门。
三人坐在桌前,都把脑袋埋得很低。
许文竹见客人来了,还能抽空打个招呼,接着又是不断的抱怨,总怕她会精神分裂。
那声音如同在耳边旋绕,程千帆说:“她每个月总有这么几天,脾气特别暴躁,习惯就好。”
霍无尘:“……嗯。”
许文竹经过他们身边去开门,回来时突然问:“我今天心情不好,你们能给我道个歉吗?”
南初七服软得很快:“对不起。”
程千帆是熟能生巧:“对不起。”
霍无尘则是局势所迫:“对不起。”
许文竹哼了一声,“我是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们的!”
好优美的精神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