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玉雪城住下的第一天很充实,姜云清说实在的,大家都非常热情,意外地没感觉到不习惯,又是一个很有民风气息的地方。
他看着上面由夜明珠形成的浩瀚星空,突然就很想知道南初七以前的生活是怎样的。
床前的铜制金兽爇正袅袅升起青烟,自是仙风古韵,不言而喻,似乎还有安神的功效。
一旦身心放松,姜云清便喜欢胡思乱想,他总觉得这香闻起来很像南初七,越闻越迷糊。
人还是不要太念叨得好,一念叨,这人马上就出现了。
南初七钻进被窝时,掀起了一阵风,但还好殿里暖香足够,并不会感到冷。
他现在可以随随便便和姜云清在同一张床上睡觉了,尽管白天忙着处理宗门事宜,晚上却也不想立马休息,他觉得太浪费时间,他要多看看姜云清。
眼前的哥哥肤白如玉,矜贵出尘,一件单薄的寝衣下,脖颈处的肌肤细腻如美瓷,隐约露出了锁骨的弧度,而且更欢喜的是,现在他眼里只有自己。
锦幄初温,兽香不断,熏得他的好哥哥犯起困来,这时候真的很适合做一些事情。
南初七心痒,他才不征求意见,低头就吻上那温玉,放在嘴里细细吮吸。姜云清被迫与他纠缠,又实在因兽香犯困,长睫时而轻颤,双眼里覆着水光,多了几分柔情,看得南初七心神荡漾。
这一次南初七很温柔,他与姜云清十指相扣,故意抓起那只手拉过头顶,露出了他送给姜云清的手镯。
真好看。
应该再加一只的。以后他抬起姜云清的手,就能听到手镯相撞的清脆声,比铃铛还要有情趣。
“哥哥,你好漂亮。”南初七最后亲了亲他眼角的泪痣。
姜云清已经睡不着了,被南初七无故闹了一通,也没有生气,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红唇微微泛肿,“我都要睡觉了,你还搞这个。”
“为什么不能亲?哥哥睡哥哥的,我亲我的。”
“好像禽兽。”
“不是像。”南初七煞有介事地反驳,却也被自己逗笑,“我本来就是变态。”
他翻了个身躺在姜云清旁边,说了好多明天要做的事,第一件事就是去后山看日出,所以得早点睡。
姜云清道:“我现在不困了。”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南初七道:“那我给哥哥说个睡前小故事。”
又是万古不变的开头:“从前有座山。”
“山里家家户户都养鸟,其中养得最多的是鹌鹑,但是鹌鹑下蛋有个讲究,白天下的蛋,人们叫鹌鹑蛋;黑夜下的蛋,人们就会说——”
他故意在此处停了一停,接着轻轻摸着枕边人的头发。
“晚鹌鹑蛋。”
姜云清一把盖住脑袋,“你才蠢蛋。”
南初七笑得更欢了。
“现在能睡觉了吗?我也睡觉了。”
南初七的作息时间特别规律,讲究的就是一个早睡早起身体好,但第二天的日出也没有赶上,因为宗门有好多事情等着他处理。
“宗主,今年入学的弟子名单都在这里,你看看还需要改动吗?”
“景空门那边请你,去不去泸州一趟?现在出发当天晚上就能回来。”
“这是孙玉汝等人历练的结果,你过目一下。”
“唐宗主还在玉雪城,你既然都回来了,总该尽点地主之谊吧?”
“还有大小姐的事,顺便也去看看。”
南初七面如土色地从许文竹手里拿过笔,声音有些发抖:“啊?”
别人都是起床气,只有他起床乖。许文竹知道这时候的他什么要求都能迷迷糊糊地答应,所以特意起了个大早。
先把人推进胤宁殿参与每天都有的长老仙谈会,话是一句没听清,无理的要求倒是答应了不少。
南初七在三花庭有什么用,起了个签字的作用。
但事后智商突然回笼,他一顿挑挑拣拣,只做自己想做的事。
没关系,许文竹很了解他,每次询问都从难到易,南初七总能应下那么几件。
“徐祁宁不愿回浔阳?”
就是他那个和宋洺吵架的便宜表姐,半个多月过去了,气还没有消啊?
这事好说。
“把宋洺喊过来。”
许文竹抬起脑袋,对他直呼名讳的事没能回过神,“啊?”
南初七重复了一遍:“把人喊过来,给她道歉。”
其实浔阳到湘潭不算很远,但是凭宋洺的性子,许文竹觉得有点悬,偏偏大小姐也倔,两人好像不会和好了。
南初七不管,敢做不敢当,只知道和夫人吵架算什么男人,这不赶紧过来道歉留着死了再说吗?
徐祁宁那边他早早探望过了,朝他哭了好一顿,自从父亲仙逝后,南初七就是她唯一的亲人,她的事也是南初七的事。
这个问题的根本在于宋洺不喜欢她,可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要同意娶她呢?
徐祁宁在荻花祠已经做得很好了,修真界没有哪位宗主夫人比她更知礼,她凡事以夫君为重,温良恭俭三从四德,若不是有宋家家训在身,宋洺甚至会休了她。
“祁安,你就忍心你姐姐受这种委屈吗?”
南初七摇头,“不忍心,你没错。”
他正想收拾宋洺呢,现在也不用找借口了,直接去死吧。
徐祁宁抓住他的臂弯,啜泣道:“有人欺负你姐姐你管不管,你既然都回来了,还能任由你姐姐被人欺辱吗?”
“别坐地上。”南初七把她扶起来,徐祁宁这才抹着眼泪靠在椅子上,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在殿里显得分外难过。
可惜这桩婚事是舅舅决定的,南初七做不了主,但徐祁宁过得好不好,确实是他的分内之事。
“玉雪城本来就是你的家,你可以随时回来,住多久都不会有人说你。”南初七给她换了一块新的手帕,“你在荻花祠不高兴,那就是宋家在挑战我的权威。你嚣张一点又没事,我给你撑腰。”
徐祁宁因为这话开心了一点,她噗嗤一声,暂时忘记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其实我这次回来也不仅仅是因为宋知谦,小姨有把珍藏多年的瑶琴,是徐家一直流传下来的,我父亲跟我说过,有机会了一定要告诉你。”
湘潭徐氏本为乐修出身,她口中的小姨就是南初七的娘,既是徐家传人,那把琴也该由他继续保管。
可惜瑶琴下落不明,如此重要的传家宝居然丢了!
南初七谢谢她告诉自己这些,一瞬间就有了个奇怪但又合理的想法。徐祁宁问他该怎么办,他说当然是掘地三尺都要找到。
这可是传家宝!
天底下最好的东西加起来都没有一件代代相传的物品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