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葵躺在解剖室的解剖台上。解剖台是不锈钢的,内陷,一圈水槽连接着下水管。解剖台很冷,刀一下下划破皮肤的时候很疼,这些她都感受不到了。
这样,其实也挺好。
“隗葵的血液以及粪便的化验已经出来了。”王可可将化验报告发到了群组里,“她体内有没代谢掉的海洛因。”海洛因不仅仅是毒品,也是一种镇定剂。有人给隗葵注射了大剂量的海洛因,为了让她昏迷。“第一次尸检时,并没有发现她身上有针孔。”他走到解剖台前,将隗葵的头微微往一旁偏,“这个针孔是今天刚显现出来的。”冷冻之后,一些很危险的伤口才显现出来。她的耳后,有一个用放大镜才能看到的针孔。“34Gx3mm的针头。我怀疑,隗葵根本不知道自己被人注射了海洛因。”而那个人,趁她头晕、恶心,带走了她和忻忻。
“二次复验的报告已经发在了公共文件夹里。”他抬头看向小张,“和忻忻有过接触的妇女找到了吗?”
发愣的小张回过神,他看着隗葵青灰色的身体上,醒目的解剖后缝合的红痕,胃不自觉地拧了起来。“找到了。”监控中那个提着水桶的女人他们已经调查过了。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住户,在城中村住了好几年了。她与抱着忻忻的女人并不熟悉,城中村住的多是条件不是很好的人,他们四处打工,流动性很大。那个女人,一个月前刚搬来,平时也是早出晚归的,不过是遇见了,打声招呼。他们每日里忙于生活,谁也不会多关注谁家多了一个孩子,谁家是做什么的。就这样陌生而又熟悉的生活在同一个片区,同一个街道,同一栋房子里。
“法证也去过了,没什么证据。”城中村的监控有死角,现有的监控只拍到了抱着忻忻的妇女离开,并没有拍到她回来。
“忻忻怎么样了?”
“没事了,明天就能出院了。”被喂了大量的安眠药,幸好救治的及时。“杨三如果醒了,或许就能知道真相了。”只是杨三重伤,刚从IcU里出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
“江鹤卿的人际关系查了吗?”
两人并肩走出法医室,走进楼梯口,王可可掏出烟盒,递了一根烟给他。
“还在查。”江鹤卿的父母关系比较复杂,各自在外面有各自的家,又因为江家与尚家在文化圈颇有地位,查起来并不容易。
小张看着王可可笑了笑,“你很少这么多话。”
王可可吸了一口烟,眉头微皱,又将烟按灭。“葵姐人很好。”见过她的善良,她的好,接受过她的好,所以不愿意她就这么离开。
小张垂下眼睑,“好又怎么样。”再好,还不是不被祝福着出生,靠着运气才能长大。好不容易生活好了一点,若生又没了。然后独自一个人养育忻忻,一个人追查着害了她女儿的人……她对别人很好,可老天对她却一点都不好。
“师兄和她,为什么会分开?”像是在问他,又像是自问。
“为什么还重要吗?”王可可看了他一眼。
小张苦笑,“不重要吗?”
“过去的事就过去了,知道了也没意义了。”王可可推门要离开,小张一把拉住了他,“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王可可缓缓摇头,“你还是别知道的好。”他想了想又道,“不,继续查下去,你们会知道的。”只是到了那时,恐怕他会像他一样,什么也不会说。
“封门村的希望孤儿院,不仅尚家出资了,萧家也出资了。”
王可可走出楼梯间,滕梓枭倚靠在法医室门口等着他。“结束了吗?”
王可可点头,“结束了。”助理法医会将尸体收回,重新冻起来。
滕梓枭对小张颔首示意,很自然的走到了王可可身边,亲昵的问,“饿了吧?”
“还行。”他的胃一直不太好,一直吃止疼药,对饥饿的感觉并不是特别的强烈。
“萧子滕是不是在G区?”
“应该在。”
“你让他来一趟。”
滕梓枭拿出手机,“做什么?”
王可可走进休息室,一层层脱掉手套、防护服,手术衣,然后走过消毒设备,才换上自己的衣服。“你家投资过封门村的希望孤儿院。”
“你怎么知道?”滕梓枭一边打电话,一边毫不掩饰的上下打量着王可可的身体。他不胖,甚至有些单薄。可身上的线条却十分分明,充满力量的肌肉静静的躺在并不细腻的皮肤下。
“你哥跟我喝酒的时候说起过。”
滕梓枭微微偏头,“王可可,我喜欢你。”他看着王可可,“想跟你睡觉的那种喜欢。”
“知道了。”王可可平静道。
“然后呢?”他追上去,“你不应该回点什么吗?”
王可可看着他,眉尾微扬,“回什么?我对你没兴趣。”
“要不我们试试吧。”
“不了。”王可可头也不回,“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