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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6校车事故已经查明,现在差的是证据,以及主导了这场惨剧的娜姐。如果没有娜姐,单凭当年的黄呐、赵蓁雅,他们做不了什么。

“黄呐是突破口,盯好她。”全队对杨敏萱道。

“是。”

冷雨将江若生手术时的视频看了两遍,什么都没看出来,她不得不求助连医生。她先是联系了乞颜,通过乞颜得知连医生现在在“仕”。今天晚上,“仕”有一场小型的玉石拍卖。

“我跟连医生说过了,你把监控视频发给他就行。”

冷雨看着拷贝着视频的硬盘许久,最终将硬盘装进了包里。她对法医室值班的实习法医说了一声,便离开了。

这几天的阳光很稀薄,看着像是要下大雨的样子,却总也下不下来。冷雨启动车子,她想了很久,还是决定亲自送过去。她的的车钥匙上,是一个被防水袋封存着的祈福香包。

这是连医生给她的。那一年她还在大学里读书,因为亚洲面孔,又因为刚加入了教授的实验团队,没少被欺凌。她做着最辛苦的活,挨着最狠的骂,担着最重的责任。也是在那一年,她认识了连医生。

开始,她只是崇拜他;开始,她只是希望在他短暂停留的时间里,学到更多;开始,她只是因为他的帮助,对他心存感激。只是这份感激,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她开始整天想着他,她不怕他,在旁人都觉得他像一个活死人,因他的长相而惧怕的时候,只有她不怕。

车开到半路,水点落下,先是薄薄绵绵,下着下着就就变成了雨。

雨越下越大了,全队和姜队,以及局长在警局复盘案子。他们将一张张照片拿下,又拿出新的照片,一边将照片贴在硕大的白板上,一边用记号笔将一张张照片连起来。

已经确定凶手的放在一边,失踪的放在一边,余下的,便是还未侦破以及有了怀疑人,却没有实质证据的。

“队长,王亮一家四口?”张儿将惨死的王亮妻子儿女以及母亲的照片拿在手上,“他们的案子还没头绪。”只能确定,他们的死与丁诚远被杀有关。

全队看着白板,用笔将黄呐的照片圈起,“王亮一家,可能是黄呐做的。”

张儿微微皱眉,“可是她有不在场证据?”发现王亮一家的尸体之后,他们就调查了黄呐。那天晚上,黄呐一直在疗养院,疗养院的护士可以作证。

“他们只说她在疗养院值班,一直在休息室,却没有时时刻刻看着她。”全队放下笔,“不是她,会是谁呢?”他们将这一个个人的关系都摸了几遍,只有黄呐有理由杀了王亮一家。

耿壮壮一口灌掉了一罐加浓咖啡,随口道,“葵姐也有理由杀他们。”王亮杀了丁诚远,王亮一家从一开始就知道。丁诚远是葵姐兄妹两的救命恩人,葵姐对他的感激不足以用言语形容。

全队转头看他,张儿眉头紧皱,“胡说什么呢?”怎么可能。

樊局长看了看耿壮壮,“也不是没有可能。”他沉吟了一会儿,对姜队道,“查查隗葵和杨三那几天的行踪,别声张。”

“仕”的保全将冷雨引了进去。她的车停在外面,保全为她撑着伞,她跟着保全,一步步缓缓的走过一个又一个牌坊。她抬头,天幕是冷灰的,十二道牌坊泛着亮蓝的光。

她看着雨中微弱的光,不知为何,心中只觉得惨淡。

“……三海之内,是大地狱,其数百千,各各差别。所谓大者,具有十八,次有五百,苦毒无量,次有千百,亦无量苦。”

雨声噼啪,她于雨中,隐约听到有人声传来。她侧耳细细听了听,她听出是《地藏菩萨本愿经》,这本经书,她妈妈也常常诵读。

“……诸有地狱在大铁围山之内,其大地狱有一十八所,次有五百,名号各别,次有千百,名字亦别,无间狱者,其狱城周匝八万余里,其城纯铁,高一万里,城上火聚,少有空缺,其狱城中,诸狱相连,名号各别,独有一狱,名曰无间,其狱周匝万八千里,狱墙高一千里,悉是铁围,上火彻下,下火彻上,铁蛇铁狗……一层覆灭,还有一层,一界覆灭,又有一界。这是地狱,也是人世间。”

清亮的嗓音越来越清晰,清凉的声音含笑,不疾不缓,娓娓道来,“地狱无间,人间亦是。地球之外,天际之中,星球无数;人间之外,界层之中,层层不断。一层一世界,也许另一个世界,另一个层次,同样的人在经历着不同的故事。”

她走到门口,被保全引着上了楼,二楼是一整个会客室,暗红色的柱子,看着便厚重的地毯,四面墙两面窄书架,一面椒墙。

她看到几个熟面孔,也有几个生面孔,他们围坐在一起,一边喝茶,一边说着故事。烛光摇曳,火烛在灯光的映衬下并没有那么昏暗。可烛光阴影印在人的脸上,摇曳摆动,还是生生给一张张带笑的脸染上了一层灰。如同外面的天空,冷灰中耀着蓝光,说不出的诡异。

“你有客人,我们先回去了。”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冷雨向着声音处看去,却没有看清说话人的脸。

冷雨站在门口,有些局促。客厅不是四面通透的,却也如同古建筑一样,有着宽大的入口。厅中的人起身离开,一个阿姨进来收拾用过的茶具以及茶点盘,王可可走到墙边,又开了一盏灯。一瞬间,厅中如白昼。

“坐吧。”

冷雨点头坐下,从包中拿出硬盘,“这份视频我看了几遍,没看出什么问题。”

连医生接过来,随手递给一旁的乞颜。乞颜将银盘连接电脑,按下了椒墙上的投影幕布。

幕布上放起了手术室的画面,没有声音,只有机械的动作,以及闪着不同光的一个个仪器。

冷雨看着连医生的侧脸,不知从何处突然生出了勇气。“连医生,我喜欢你。”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知从何时开始。或许一开始只是有好感,只是不自觉下意识地关注着他的事情。后来,因为案子,她再一次见到了连医生。这次见面,她就再也控制不住她的心了。她开始渴望,渴望连医生跟他说话,渴望他的一个眼神。

王可可和乞颜对视一眼,两人都在想着,是要离开,还是去通知他们老板。

连医生一直看着录像,听她说完后,微微转头看了一眼王可可。

“我结婚了。”连医生淡淡道。

“我知道。”冷雨苦笑,她看着连医生,“我知道,所以我说了。”如果不说出来,她只会一日日的后悔,无论过了多少年,她都会觉得遗憾。所以,哪怕是被拒绝,她也想说出来。“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早几年……”如果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如果有一见钟情,如果她更主动一些,勇敢一些,会不会不同?

闪电打过,惊雷声起。冷雨就这么坐着,静静的看着连医生。

“不可能。”连医生拿过一旁的遥控器,按下暂停键。他转头看着冷雨,“就算没有末末,也不可能。”

冷雨喉头干涩,她一度沉默。她端起了椅子旁边桌上的茶,打开茶盏的盖子,喝了一口。茶杯是白釉的,上面描绘着翠竹红花鸟雀。上好的龙井,香气扑鼻,她却觉得木木的,一点滋味都没有。

连医生翘起腿,“你不是喜欢我,而是觉得我合适。”他拿起一旁的茶盏,喝了一口茶,淡淡一笑。

冷雨看着端着茶盏的那只手,修长,灰败。

“你不是喜欢我,而是喜欢我的身份,我的家世,我的能力以及我的钱。”他平淡道,“你会喜欢上我,不是因为你喜欢,而是你的家人觉得我合适,对他们来说,我是一个机会。”

冷雨沉默了许久,她突然笑了。王可可与乞颜在一旁,略微尴尬。

她下了决心,沉默过之后,她带着微笑开口,“十年前,有十年了吧,就是我们在大学遇到,你帮我的那一次。我妈妈、姐姐和弟弟刚好去看我,他们见大学的教授们对你很尊敬,学校的委员会会长也是毕恭毕敬,便满学校的打听你。”他们说,他与你素不相识,还这么帮你,一定是看你漂亮。他们还说,小妹,我们问了,他虽然长得有点吓人,但是出生特别好,家里做古董生意的,自己又有本事,你应该把握机会,他们还说,小妹,如果你们成了,咱们家就能轻松很多了……是他们不停的说,她才会注意到连医生,是他们不停的说,她才会越发的感激他。她明白,连医生完全没必要关照她。

“我父亲从前也是医生,儿外科,他是pIcU的主任,特别的忙。我妈妈不工作,家里许多人,上面还有我外婆,就靠着他一个人养活。后来,父亲死了,家里简直不得了。”对于以前的事情,她其实没太多印象了,记忆中只是不断的哭诉以及怒骂。“那时候我和弟弟都小,只有姐姐大些,也只有姐姐能够工作。从那时起,我们家便靠着姐姐一个人养。”

王可可和乞颜听到这里,也有点明白了。

“现在呢?”连医生问她,“靠你养?”

冷雨脸上闪过一丝疲惫,她低下了头。连医生继续道,“我调过你的档案,你在留学期间成绩很优异,并且已经被一家公办医院录取。可是你毕业后却放起了这个机会,转而回国去了一家私立医院,干了几年后才考上了法医。”他顿了顿,“那家医院无论是口碑还是待遇,都是很好的。”三班倒工作制,每个科室的医生护士都很多,几乎不存在加班的情况。有专门的科研室,工作的同时也不会耽误搞科研。比私立医院,法医的工作要好上太多了。

冷雨的头低的更低了,“他们让我回来。”她说完后,又抬头看着连医生,“我不能不回来。”她能够上学,出国留学,都是她姐姐在供养。父亲死的时候,她姐姐不过才十七八岁,她退学出去工作,有什么工作是她能做的呢?就是找得到工作,钱也不会多,不会够她养家的。只有出卖她年轻的身体。

冷雨打开了茶盖,里面是翠绿的龙井,还有几朵白色的茉莉花,浮浮沉沉。“我很累。”每个月的房贷,妈妈、外婆、姐姐每个月的生活费,保险费,弟弟的学费,生活费,压的她喘不过气。

连医生眉尾轻挑,“你们一家都是蚂蝗。”依附上人身上,贪婪的吸着血。先是她父亲,被一家人活活吸干了,然后是她姐姐,现在又是她……“你说你喜欢我,是真的喜欢吗?还是你受不了他们的吸血了,想要找一个能够帮你的人?你说你喜欢我,你的喜欢是你的真心,还是因为你的家人不停的跟你说着我的条件有多好?”他突然伸手,握住了冷雨放在膝盖上的手。

冷雨一惊,下意识的抽开手。连医生看着她,似笑非笑。

冷雨握着拳头,手背上,还残留着冰凉。那种温度,她摸过无数次,是尸体的温度。不是冷,也不是凉,而是从骨子里透出的阴。

“我不知道你家出了什么事,也没兴趣知道。”连医生站起身,“不早了,回去吧。”

乞颜看了连医生一眼,送冷雨出去。回来的时候,王可可正拿着平板查资料。云思末不知道什么也起来了,靠在罗汉床上,腿跷在连医生腿上,吃着蜜瓜冰淇淋。

“半个月前,她妈妈和姐姐将房子抵押了。”

“抵押?”云思末伸手,王可可将平板递过去。

“说是要做什么大生意。”那套房子是冷雨考上法医之后买的,三室两厅,贷款两百多万,一直是她外婆、妈妈、弟弟以及一个住家保姆在住着。

云思末一边看一边皱眉,连医生离开,一会儿之后拿了一个灌满水的热水袋过来,用毛巾包裹好,“胃刚疼过就吃冷的,塞到衣服里,捂着胃。”他摸了摸云思末的头发,带着无奈,但更多的是纵容。

“他家最困难的时候,都没有辞退保姆。”王可可微微摇头,显然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养家的丈夫死后,他们依然要保持着曾经的生活水平。为什么冷雨的母亲,自己不出去工作,反而让年幼的女儿出去出卖身体。

“能做大生意,也不会轮着吸丈夫父亲子女的血。”乞颜看向王可可,“然后呢?”

王可可耸耸肩,“被骗了。”因为还不钱,财务公司已经向法院申请了,法院已经找过房主,也就是冷雨了。如果一个月之内,她无法偿还财务公司的债务以及合法的利息,法院就会将这套房子拍卖。拍卖的钱财,先给财务公司,如果不够,会从她每月的薪资中扣除一部分,并且,她还需要继续偿还欠银行的贷款。

“这个人有点眼熟。”云思末刷着平板,很快的将一张张照片划过,“今早来找宁宁的是不是她。”

连医生凑过去,做到他旁边,看着照片,“嗯,就是她。”与照片有些不同,做了不少微整,但是骨像骗不了人。

云思末笑着仰头,亲了连医生一口,随口问,“她是谁?”

王可可拿过另一个平板,看了看照片,“许昌彪身边的得力助手,冷雨的姐姐好像一直都是跟着她干的。”冷雨姐姐快四十了,身价更不如前了。许昌彪的场子里,从来不要无用的人,冷雨姐姐没了价值,便被他们踢出局了。之后她便自己在网上接生意,在各大视频网站,发一些穿着肉色连体衣做瑜伽的视频,吸引人点进去,然后诱导他们加她的私密账号,从而进行卖淫。她曾经被抓过一次,扫黄大队的人,看在冷雨的面子上,并没有对她行政拘留,留下案底,而是批评教育后就让她走了。

“现在呢?”

“两人好像又弄到一起去了。”许昌彪死了之后,他的所有资产产业都分了出去,见不得光的地下产业给了跟他出生入死,尚在的好兄弟,明面上的公司全部结束掉,换成了钱,都给了他的儿子,现在杜善善是这些钱的监管人。

杜善善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早就练出了狠厉的手段。许昌彪死后,她先是拿出了一笔钱,安抚了极个别对她有意见的,许昌彪曾经的手下。之后就开始收拾与许昌彪有关系的所有女人,无论是跟着许昌彪打天下的,还是许昌彪的情人、亲人。她面上说的是为尚年幼的子女扫清一切障碍,实则就是为自己扫清一切障碍。

“这位可能就是娜姐。”王可可道。

3.26校车事故发生时,能够做下这些事情的,有偷天换日本事的,能够将一车的学生秘密转移走的,只有许昌彪。而她,一直跟着许昌彪,先是许昌彪的情人,后又成了他的得力助手。许昌彪做的这些人肉生意,大多数都是由她管着。

娜姐?

隗葵看着眼前的女人笑了,“娜姐。”她低喃,“怎么能劳烦您亲自来找我呢?”她侧身,让带着大大檐帽的女人进门。

“隗葵,你够了,你倒底想要什么?”最近有一个年轻的警察,一直追着查许昌彪曾经的产业,以及跟在许昌彪身边的人。

隗葵笑着,给她倒了一杯水,“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不可能的。”女人断然拒绝,“你该知道,他们——”

隗葵直接打断她,“对我而言,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她沉下脸,眼中一片冰霜,“不可能,我和杨三哥也逃了出来;不可能,瞿家也倒台了;不可能,我也为丁叔平冤了;不可能,3.26校车事故也重查了……”她看着女人,“你知道我要什么,我知道,你有。”

她将水直接放到了女人的手里,笑容灿烂,“嫂子,你以为你用了假名字,假身份,整了容,别人就认不出你了吗?”她站到女人的对面,轻轻环抱住了女人,“你以为你将海灵推出来,别人就找不到你了吗?”她贴在女人的耳边,轻声道,“你不想你的丈夫成为整个警界的笑柄,你的儿女成为笑柄,你现在就可以走,我绝不会再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