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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该这样,不该相见不相识,不该相见如陌生人,不该这么冷漠。

江鹤卿站在窗外,看着隗葵陪着忻忻画画,她笑看着儿子,没有紧张,没有防备,神情温暖,她不时地跟Rosa说些什么。

Rosa问她,要不要跟自己去美国。

隗葵问,你什么时候走,我的离职手续办完还需要一段时间时间。等一切都结束了,我带忻忻去美国找你。

室内即便是白天也开着灯,有白化病的忻忻不能接触紫外线。这间专门为他准备的房间窗户,角角落落,只要能能透光的地方,都贴上了一层遮光层。遮光层灰暗,厚重,几乎挡掉了所有的阳光。这是一个从出生起便见不得光的孩子。

隗葵盘腿坐在地下,酷热的光与影照在她身上,藏不住的疲倦沧桑,经得起无情当头照射的一张脸,泛着青底。她的影子藏在窗格阴影下,畏缩成团,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

曾经,他觉得她的影子会永远依傍他,陪伴他。

“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一直瞒着我。”他问钱方域。

钱方域拿出烟,递给他一根,示意他到旁边说话。他点燃了烟,“我怎么跟你说。”他们原本那么好,说分开就分开了,那么突然,就像小若生一样。“当时她来找我,说是想去香港住一段时间,让我帮她办手续,我以为她是想散心。”他苦笑,“谁知道一年之后,她带着忻忻回来了。”不仅回来了,她还委托他帮忻忻成立一个基金,用师兄留给她的钱。

“你应该跟我说的。”江鹤卿看着手中的烟,并没有点燃。他只是看着,皱着眉头,不知道是在责怪钱方域,还是在纠结要不要点燃这根烟。

钱方域摇头,他不知道隗葵是怎么想的,又是经历了多少日夜才决定生下忻忻。他只知道,她最后对师兄的感情,强烈到是什么感情都不相干了,只是有感情。恨也好,爱也好,结束了。

他还记得她从香港回来的那一天,她请他吃饭,在b区鹅岛的顶层旋转餐厅里,旁边就是一个游乐场,他们一边吃饭,游乐场一边进行着晚上的游行,烟火绚烂,一响又一响。

她看着烟火笑着跟他说,“你知道吗,我和江鹤卿就像烟火,砰的一声,绚烂之后,什么都没了。”绚烂之下,是一块块黑烟,黑烟被黑夜遮盖,融入,不会留下一点痕迹。

他想问问师兄与她怎么了,她却只是笑着摇头,“没什么,不合适,就分开了。”她的笑很温和,就像陪着忻忻时的一样,“都过去了,之后即便是见到,也是陌生人。”她是那么的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一刀便斩断了所有的一切。

“当时我工作上遇到点困难,刚好她要成立基金,收购整建青少年恢复中心,我就过来帮她了。”

钱方域当年的事他不是特别清楚,但是多少听同行说起过。他不安于检察院日复一日枯燥的工作,私下向银行贷款开了律师事务所。本想大展拳脚,却没发现贷款给他的银行从一开始就给他埋了陷阱。先是让他帮着运作一个案子,他不肯并且辞职后,银行从中作梗,让他接不到案子,还不上贷款,最终被银行告,险些列为失信人。

“她回来后没多久,杨三哥就出狱了。”钱方域看着江鹤卿,“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但是多亏了你留给她的钱,才让他们的日子没那么难过。”不然,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一个没学历的前科犯,一个有着基因病,时时都要人照顾的孩子,他们要怎么办。也多亏了他留下的钱,让他还清了贷款,结了官司,不至于彻底沦为法律界的笑柄。

他看着江鹤卿,按灭了烟蒂,突然笑道,“师兄,其实你这个人心挺狠的。”当年他被坑,他是知道的,也是能拉他一把的,可他装作不知道。因为他料定了,自己是个爱面子的人,不会去求他帮忙。

江鹤卿不解的看着他。钱方域似乎想再抽一根,可摸出烟又放了回去。“若生出生的时候,我们去医院看望,葵姐就说一直负责她产检事宜的大夫有问题,可是你不信她。”当时主治医师怎么说的,她说,彩超也不是百分百的准确,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他就信了。“后来,若生走了,葵姐说若生是被人害死的,你却说她是伤心过度臆想。”当时,他因为得罪了瞿家,被瞿家狠狠整了,忙的脚跟不着地。“有一次,在酒吧,你跟我们说你不想回家,因为一回家就会想起若生,就要面对葵姐喋喋不休的怀疑,你说你烦。”他们谁都不知道,那天葵姐也在。

她对若生的死始终存疑,她觉得她的主治医生突然出国太突兀,她去了医院,从一个护士口中得知,主治医师的助手,在医生出国后就辞职了,开了一间酒吧。她按着地址找了过来,却没想到会遇到他们。

他不知道隗葵当时是什么心情,也不知道她怎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如果不是后来,隗葵无意中说出,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她说,“我知道他烦,所以我们分开了。”

他问,“师兄净身出户……”

隗葵只是笑,“他要给,我就拿着了。”她看着睡在怀中的忻忻,“如果没有你师兄的慷慨,或许,我不会生下他。”

她什么都知道,她什么都没说。

钱方域看着江鹤卿,“师兄,其实,你不信葵姐,还是因为瞧不起吧。”隗葵是一个孤女,一个莫名其妙出现在城市,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孤女,她没有亲人,只有一个哥哥,这个哥哥还做了牢。“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到葵姐吗?”

是在一间地下黑拳场,隗葵缺钱,她去打黑拳。说是打黑拳,其实是去挨打。她知道自己赢不了,所以从来都是买自己败。当时的拳场,赢了拿奖金,输了给一万医药费。

“你知道你当时怎么说她的吗?”钱方域倚靠在墙上,“你说,她这样的人,就像夜晚才敢出街的老鼠一样,见不得光,总是猥琐在阴影里。”他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又笑了,“谁知道第二天,我们又遇到她了。”在学校的礼堂,她身为法律系的学生,去听师兄讲课。那天她快结束了才到,脸上还带着伤,弯着腰走进礼堂,悄无声息的坐到了角落。

他看着他,“无论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会在一起。”他们两人,一个天之骄子,一个地之微尘。他的出身很好,他虽然从不会仗着家世身份作威作福,平易近人,骨子里也有着他的骄傲以及他的不屑。他是瞧不上隗葵那样的女人的,可是他们偏偏在一起了。

之后,他离开检察院,回家接管家业,成立律师事务所,收购影视公司,改为若生。瞿家对他的针对,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大的伤害与后果,他还是他。

“师兄,若生成立后,你让人买下葵姐的小说版权,改编成电视剧,也是在可怜她是不是。”他看着他,没有情绪,只是平静的述说着一件事,一件彷佛与他无关的事。“其实,葵姐她很厉害。”他想了想又道,“也很善良。我从没见过比她还好的人。”

房间内,叶柔看着隗葵,在她对面坐下,“不去聊聊?”她下巴微颔,指了指门外。

隗葵摇了摇头,“不了,没什么好聊的。”她的手冰冷,忍不住搓了搓,垂下的眼眸间,有一丝温暖与依恋。

“他是律师,你不怕他跟你抢忻忻。”

隗葵伸手抹了抹儿子白色的软发,“不会的。”她的视线一直放在忻忻身上,“他好面子,丢不起这个脸。”

叶柔微微皱眉,言语中带上了一抹不赞同。“这是他亲生儿子?”

“他的家族容不下这样一个孩子的。”他的父母接受不了,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也接受不了。

“你怎么知道他的家族接受不了?”她知道江鹤卿,曾经在一本杂志上看到过对他的介绍。他爷爷奶奶是做画廊、高档红酒的,外公外婆是教培行业的佼佼者。并且,两家联姻的时候就已经说好,家族事业,日后会完全交给长孙。

隗葵不自觉地皱眉,阴凉地在心头悄悄蔓延。她不在看忻忻,只是笑着,脸上的笑有些悲哀。“我没见过他父母,更没见过他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只是听他说起过,父母不睦,常年在外各玩各的,不过是维持着面上的和睦。“我以前也在想,他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注意到我,后来我知道了。”他耀眼的让人想哭,所以,孤独的她,毫不意外的沦陷了。她开始不自觉地去追逐那道光。她和江鹤卿之间,就像是阳光,一边拥有,一边失去。

叶柔看着她,“你还爱他吗?”

隗葵抬头,笑看着她,“已经不重要了。”

叶柔沉默了许久,突然伸出手,轻轻按在了隗葵地胸口,“很疼吧?”她的眼中有着怜惜。

隗葵依然笑着摇头,睫毛像米色蛾翅,歇落在瘦瘦的面颊上,“都结束了。”

叶柔握着她的手,“这么多年,你很辛苦吧。”

隗葵抽回了手,只是微笑,“他留了几千万资产给我,怎么会辛苦,不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