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场试炼完成】
伴随着系统光幕的提示一闪而过。
文竹从伤员的记忆状态中醒来,目前他所处的空间是拜别塔第十二层,像是一个城市下水道的地方。
噼里啪啦的大雨声音,积水流入下水管的叮咚。
墙角。
芙蕾背靠,像是在思索什么的神情。
但在文竹看来,她更像是肚子饿了。
“压缩饼干,恰卜恰?”
没成想,人家好心把饼干递给她,对方直接一个大逼兜。
饼干的碎屑在空中曼舞。
“我干什么了?”
文竹一脸无辜地摸了摸脸,眼神像极了怨妇瞪着芙蕾。
很快。
芙蕾察觉到哪儿不对劲,迅速用剑撑地,忽然用手狠狠地拍打自己的脑壳。
一下两下。
三下四下。
文竹数着。
而且越来越重。
力道也越来越狠。
“喂!你就是不小心打错了我,也不至于摧残自己这么猛吧?快停了!俺文某人大人大量,自当是原谅你啦!”
芙蕾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撑住最后的意识,冷汗直冒地抬头,告诉文竹:
“傻子!还不快跑啊!”
【你从背后察觉到了不怀好意的视线!】
就在“神之眼”技能提醒文竹的刹那。
一只手已经牢牢地按在了文竹的脑门上。
“没想到,两只老鼠居然能够抵达十二层。”
文竹浑身一震,眼前的视线骤然模糊,脑袋一阵剧痛。
他试图摆脱那只压在自己脑门上的手,但无论他怎么挣扎,仿佛那只手有着无尽的力量,深深地将他固定在原地。
“你是谁?!”
文竹咬牙问道,声音里带着不安与愤怒。
那只手上面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随即,那个声音清晰地在文竹耳边响起:
“你的本源……?有意思。”
那个声音明显咧笑了一下。
“看来是我的努力也终于得到了圣女的肯定,今日,就用你来完成我的夙愿吧?”
夙愿?
已经不知道这人在说啥玩意儿的文竹,猛地转头,眼前出现了一个高大而模糊的身影。
他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只能隐约感受到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压迫感。
这个人站在阴影中,明明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
身上释放出血红色的气息。
与邪恶相对。
神圣的要素在倾泻。
他的声音不带感情,冷冷地说:
“不过,既然你们能进入这一层,就算你们是老鼠,也起码是有资格的老鼠了,也罢,祭品并不是只能有一个,对于我来说,再多也再好不过。”
文竹的心跳像被捏紧,身体动弹不得。
他环顾四周,试图寻找可能的逃生通道,但这个地方一片死寂,只有雨水滴落的声音在空旷的下水道中回响。
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眼神不由自主地扫向芙蕾。
芙蕾的表情依然沉默,身体紧绷。
这种情况文竹很熟悉,她是被催眠了,此时的她正在用娇小的身躯抵抗对方的要素侵袭。
而她的剑已经被她紧紧握住,似乎做好了随时迎击。
现下需要一个契机。
文竹必须要创造一个契机。
他挤出自己能调动的全部要素,尽数凝聚在右手上,伴随着大气中的要素剧烈运动,然后传导到自己的脑袋上撞开那只手!
轰!
振动到极限的要素将两人冲开。
“有点本事。”
那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中带着一丝轻蔑,“但也不过是一个小兵的程度,连过去我的同僚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同僚?
面对质疑,文竹尽力不去胡思乱想,专注于眼前。
“你欲抵抗就抵抗给我看吧!”
话音未落,文竹便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寒意袭来,那股力量从背后猛然压来。
下一秒,他仿佛被一根无形的巨柱撞击,整个人瞬间被推向墙壁,几乎失去了意识。
“文竹!”
芙蕾猛地拔剑。
炽热的光芒瞬间冲开了黑暗的阴霾。
冲向那道阴影中的身影,剑锋划破空气,闪烁着寒光。
那声音停滞了一瞬。
躲过了芙蕾挤尽全力的一剑。
“圣剑?美利……你是那个叛徒之国的人!”
那声音再度响起,抬手的瞬间,他身上的血色浓郁,握住了锋利的圣剑剑锋。
接着,把它重重一甩。
剑刃插在下水道管里。
而芙蕾被那声音一掌击飞。
轰至墙壁上。
骨头震碎的声响清晰入耳。
然而,那股力量并没有停下,反而愈加强烈。
文竹本想起身帮忙,但只觉到脑袋轰鸣,一阵阵刺痛从每个神经传来,他努力挣扎着,但身体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
“看来给你注入的信息要素已经开始同化了,”
那声音的主人开始冷笑,“很好!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王,就请您屈尊于此,再度醒来指引我等迷途的人类吧!”
他高亢的抬起了手。
文竹愣住了,意识模糊中,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
【你的意识正在被入侵】
【灵魂要素被强制篡改】
【红尘毒素鉴定0】
【同化不可避免】
系统正在疯狂提醒他正在陷入一场巨大的危机中。
他拼尽全力挣扎。
试图避免坠入奈落。
他抓住自己的背包,像疯了一样翻找,试图找到什么可以帮他逃出生天的东西。
就像是坠入深海需要的呼吸机!
“文竹!”
他似乎听到了芙蕾的怒吼,似乎又听到了远处传来的水流声,而这层试炼中的下水道仿佛正在变成一片无尽的迷宫。
“现在,开始吧。”
那声音在耳边回响,仿佛回荡在无尽的黑暗中。
突然,一股强烈的冲击力将文竹和芙蕾同时推向了不同的方向,随即,一阵低沉的轰鸣声在四周响起。
在最后的最后,文竹感觉自己的手心有什么暖洋洋的东西在流入。
他摊开。
是骰子。
系统的提示再次出现。
【隐藏关卡触发】
【第五位王】
……
文竹睁开眼,首先感受到的是阳光洒在脸上的温暖。
他微微眯起眼,轻轻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眼前是湛蓝的天空,几朵白云悠悠飘过,空气中弥漫着草地的清香。
周围静谧、安详。
他躺在柔软的草地上,身下是温暖的地面。
“您醒了?”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身上,文竹抬头,看向那个声音的主人。
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黑人,他的鼻梁很高,笑唇很厚。
“余白,我看你睡了很久,难得你有这么好的睡眠,我就没有打扰你。”
男人沉甸的话语,令文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突兀的鄂骨和下颚线不是他原本的摸样,他知道,自己又成为了余白。
重新带入了他的第一视角。
“这是……哪里?”
他疑惑地低语。
身体微微一动,却没有任何不适感,明明刚刚经历过一场剧烈的战斗,连接下来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自己却忽然进入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透过微风带来的阵阵凉意,瞬间让他觉得心情放松。
“多普多镇,你现在正在带孩子郊游呢。”
黑人笑了笑,仿佛在欣赏余白的迷糊,这个一向一丝不苟的男人居然意外地有这么一面。
余白缓缓坐起身,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处在一片宽广的绿地上,四周是郁郁葱葱的树木,远处还有一座小山丘。
几只蝴蝶在花丛中飞舞,伴随着柔和的风,草地上的孩子们在嬉闹,他们的笑声清脆,宛如天籁。
温暖又和平。
曾几何时。
文竹在地球上也数度渴望这样的日子。
只是他没有可以停下来的双腿。
“爸爸,看!我抓到一只蜻蜓!”
一个皮肤枯黄的孩子高兴地跑过给伏伏拉,手里举着一只翩翩飞舞的蜻蜓。
另一个孩子则在一旁笑着追逐着风筝,风筝在空中盘旋,五颜六色的线条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
伏伏拉伸出漆黑的手,盖在他可爱孩子的脑袋上,叮嘱他不要太贪玩,不然晚上食堂又要给他加饭了。
文竹的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情感,似乎这幅画面深深地触动了他某个角落。
他伸手触摸着脸庞,阳光透过树枝投射下来,温暖而宁静。
“这里真好……”
文竹低声自语,自己不曾有过的童年,但心中不禁升起一种久违的轻松和愉悦感。
他甚至一时忘记了所面临的所有危机与困境。
他伸了个懒腰,躺回到草地上,闭目,任凭阳光洒在脸上。
任由微风吹过。
草地上的小花摇曳。
在淡淡的花香中,睡去……
沉沉的睡去,永远的睡去,也未尝不可……
【你真的愿意永远不要醒来吗?】
一道嘈锐的声音好似击穿了他的脑门。
周围的一切都被冻结。
文竹觉得自己仿佛是从某个梦中醒来。
忽然他察觉到了一股奇异的视线。
哪怕没有系统提醒他。
他也能察觉到。
侧头,回望。
而那个视线的主人正是那位黑人伏伏拉。
此时的伏伏拉不再像先前那般和笑,取而代之的,是脸上抹过冷色。
“你是……系统?”
文竹把最想问的问题呼之欲出。
然而短暂的沉默后。
伏伏拉顿时哈哈大笑:
“老大,你还真是总出其不意!
虽然很遗憾,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不是‘系统’,当然我也已经不是个人了,准确的说,我是植入于你本源之中的另一个别层意识体。”
信息量庞大的同时。
令文竹感到了失望。
“而且我们早就见过两次了不是吗?我也救了你两次呢。”
他的话瞬间令文竹醒觉。
“你是AI?”
文竹甩了甩头,“不对,你是AI的话,不是至今为止帮助我三次了吗?一次是丁三石,一次是马尔奇,还有一次是高速公路上我差点被楚飞那小子砍死!”
“你说错了哦。”
那人耸肩,直视着文竹的眼睛,“楚飞那一次,救你的人不是我,是你自己。”
“我自己?”
文竹大愕。
“这件事情解释起来有些复杂,时间紧迫,而且对于当下的你来说,知道关于那件事的真相也过早。”
伏伏拉意有所指的转移了话题,“这次系统祂让我给你带两个额外任务,当然你只要能完成其一,就可以得到额外奖励。”
伏伏拉在草地上坐了下来。
拍拍土。
他说:
“先坐吧。”
文竹照做。
席地。
也不管脏不脏了。
“第一个任务,就是解放崔斯特.克拉里将。”充满浓厚悬疑的话语,令文竹精神高度紧张。
“崔斯特.克拉里将?他不是恐怖分子吗?”
文竹对AI的话感到了既好气又好笑,让他一个正道人士帮助恐怖分子,这像话吗?
伏伏拉长长的叹了口气:
“老大,你看前面。”
文竹顺着他的手指,看向前方。
前方是一群孩童正在玩耍。
个子最高的那个孩子吹起了泡泡,看着泡泡随风而飘,自由的模样,文竹的严重闪过了一丝憧憬。
“正如你看到的,谁都喜欢自由。
哪怕沦落到尘世最落魄、最黑暗的地方,失去了往日的同僚,失去了昔日的精神领袖,哪怕整个世间都开始大清洗过去圣军仅剩的影响。
他依然用他错误的方式在坚持着斗争。”伏伏拉说着,语气中闪过浓浓的悲伤。
他又说:
“老大,是你的话,应该猜到我说的是什么?”
“我知道。”文竹很快的回应。
从在十二层被袭击的那一瞬间。
他二次觉醒后的要素察觉。
就感应到了熟悉的本源气息。
而那个人。
他无数次不想去联想。
但又不得不去往上靠。
“老崔他……为何会活成这个样子?”
伏伏拉劲看向文竹,眼神从惊讶慢慢蜕变为微笑,“因为他失去了一切。”
仅此一句。
足以解释全部。
不知为何。
文竹居然能体会到崔斯特.克拉里将的心情。
也明白他变得如此疯狂的原因。
“放心吧,你不是他,让你解放崔斯特.克拉里将,也只是他误入了歧途,深陷迷惘的同志,解放他是你的天命,也是你不可推卸的责任。”
看似很合理的回答。
但文竹心中也生出了一个长久以来都很想问出口的问题:
“为什么是我?”
这一次。
伏伏拉没有再回避他,而是直视着他的眼睛:
“因为你也是。”
“我也是?”
文竹又纳闷这个谜语人到底在说什么鬼。
“事到如今,你还以为你来到这个世界单纯只是偶然吗?”
伏伏拉的话,终于将文竹长久以来抛却脑后的话语再度拾起。
“你身上的谜题无非有三,一:你为什么会没有了这句身体原本的记忆;二:研究所爆炸中的真相和圣军实验的联系;三:为何圣军和你原本身处的那个世界的xx如此相似?”
像是有什么话被和谐掉了一样。
文竹有两个字没有听清。
“世上没有什么所谓的巧合,只是必然叠加到一定程度会发生的偶然。”
伏伏拉耸肩,“而你,我的老大,你的到来是必然发生的事情,至于圣军实验为何会成功,也是因为你继承了相同的理念,所以你的本源才会与圣军战士们相呼应。”
冲击性的话语。
文竹温吞口水,他又问:
“那系统呢?”
“当然我可以先告诉你的是,‘系统’不会害你。”
伏伏拉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扔向远方,看着石头从草地上弹起,他笑了笑:
“迄今为止,你也发现了,‘系统’它只会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帮助你、引导你,我知道你因为它吃了不少苦,但也因为它你得到了与之更大的益不是吗?”
文竹欲言又止。
就如他所说。
虽然系统他丫的很坑。
但好像迄今为止都没有害过他一次。
“它是一种考验,也是奥尔诺斯给你留下的最后的礼物。”
“奥尔诺斯?”
文竹抬眉,顿时不解,“我的系统和奥尔诺斯又有什么关系?”
“这里面说清楚很复杂,但也不复杂。”
他站了起来,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目前寄存在神造物中的意志,第四代王,意林。”
文竹温吞口水。
他的脑子嗡嗡的。
毕竟他连蓝星上有过几个国王都不知道。
更别说了,这还哪里来的第几代了。
“我们的传承只有五代,初代猴王,二代帝王,三代铁王,五代圣王。”意林又吹起了泡泡说道。
“前任四王的故事就略过吧……就算现在告诉你,也根本解决不了如今的问题,反而只会令你越来越乱。”
伏伏拉的话语令文竹有着摸不着头脑。
说实话。
扯出这几个王的设定故事,就已经让他摸不着头脑了。
“你也不必太过混乱,你并不是我们刻意选中的人,倒不如说,你来到这个世界,诸多源于巧合,但巧就巧在你是真的倒霉。”
“你前面还不是说我来到这个世界不是巧合吗?”
“啊?我有说过吗?我不是说‘不是偶然’吗?”
伏伏拉明显在咬文嚼字,偷换概念。
文竹无语。
“你碰巧是赵西平的外孙,符合了召唤要素的遗传谱,同时,你意外地忘记了在这个世界的过去,巧合的是你地球上的记忆还在,让原本混杂的你,得到了两年的存续期。
你又很巧,在两年后,康纳家埋下的种子与你相遇。
巧合地激活了奥尔诺斯的礼物,而那份礼物又引导你找到了活下去的方法,以至于你风里来雨里去,最终到达了这里。”
伏伏拉又向前丢出一颗石子,石子滚落在草地上,然后弹起。
万事万物的流向。
或许存在着注定的轨迹。
“行至此处,你应该明白,你并不是一个简单的穿越者。”
“还简单呢?倒霉到头都快歪了。”
文竹躺在草地上,回想起在蓝星上的种种,简直就是屎壳郎往粪坑里面滚。
一刻都不带消停的。
伏伏拉笑了笑:
“不过你又是幸运的,关于你想要的其中一个的真相,在第二个任务里就能找到答案。”
“第二个任务是什么?”文竹脸色凝重了起来。
“通过第十三场试炼。”
文竹顿了一下。
他也注意到了系统发布任务时,玩的文字游戏。
明明是这座塔有十三层,系统却提示他通关十二层解放高手就可完成任务。
“第十三层的试炼与你外公……赵西平有关。”
伏伏拉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说:
“你对你的外公了解多少?”
文竹不假思索,“自从我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我第一眼就看到了一个人躺冰柜中,他似乎对我很重要,但我又对他很陌生。”
伏伏拉点了点头。
“我对他,也了解极少,我能告诉你的是,赵西平他的确是你的外公,无论是在地球,还是在蓝星。”
伏伏拉的话语。
令文竹思考到了其他的可能性。
“你是说,我外公也是穿越者?”
“非也。”
伏伏拉摇摇头,“这么说吧,你的外公和你其实都是实验的产物。”
“产物?”
文竹一愣。
“科技一旦进步到一定程度,所有的数据都会打开全新的大门,神也是其中一条道路。
用这个世界的话语说,那个领域叫‘华兹’。
当年康纳家为了深挖神权能的秘密,窥探了召唤要素的谱律,用你熟悉的话来说,就是——他们用科学的手法发现了人类意识数据化的秘密。”
文竹温吞口水。
感觉这科幻味有点浓。
“于是,康纳家启动了秘密实现,进行了AI创造实验,但他们发现要想让创造出来的AI趋于稳定,必须要一个相对成熟的培养空间。
但鉴于AI的不可控性,康纳家决定人为创造一个培养空间。”
而那个培养空间正是“地球”。
文竹越发越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
“不可能,地球不可能是假的!”
伏伏拉盯着他,又反问:
“你怎么知道你身处的地球一定是真的呢?”
“……”
文竹无法反驳。
“或许你身处的地方曾经是真实的,但与你现在,已是过去式了。”伏伏拉给他下达了通判。
“AS-001这是你外公诞生的档案计划,他在实验室内,被数十个研发者隔着屏幕观察着他在地球上的成长,直到他的信息要素足够成熟,便将他从培养环境中剥离,将完整的意识移植到实验体的身上。”
而这就是他的外公。
赵西平。
文竹的到来也是如此。
换句话来说,他们两个即是穿越者,也非穿越者。
“只是赵西平的实验终究是最初的测试版本,而你,文竹,你是真正的圣军继承者。”
伏伏拉的眼神中闪越着崇拜和肯定。
文竹顺着视线看向他。
不知道他在亢奋什么。
“就如同我刚刚说的,你诞生的版本远高于你的外公,而且你经历的那个培养空间更贴近于圣军的诞生史。”
“什么……意思?”文竹感到了一丝后怕。
“时至今日,你的脑海里是否永远闪过一个人影,就像屹立不倒的高山一样,树立在你的面前?”
文竹听罢,不禁愕然。
“不用害怕,我不会说出他的名字,我也钦佩这个人,只是我很奇怪……”
伏伏拉挠了挠头,“如果那个人真的是康纳家为了保证实验的成功,给你虚拟植入的,为何无象他也能见到他?”
无象?
冷不丁地扯到了至今整个世界都绕不开的人物,文竹也有些好奇,意林究竟在指什么。
“算了,反正这答案,以后你自己去探索吧……时间也不多了,接下来,该送去干正事。”
那个人笔直的站在前方,背靠着朔日的夕阳。
那最接近红太阳的地方。
“去吧,来自那个世界的你,身为他的信仰者,一定也想见见和‘祂’最相近的人。”
那最靠近太阳的高地上,坐着一个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
拉长视线望向那里。
仿佛万千的疑问尽头都在那边。
他站起来,抬起双腿,越靠近他的时候,双眸打湿,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湿润。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心情会这么舒畅?
一步两步。
三步四步。
仅仅百步就靠近。
近在咫尺。
那个男人。
“他”正坐在高地上,盘膝而坐,嘴里吐着肥皂泡泡,像个孩童般灿烂的笑着。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
他的脸很熟悉,眉毛弯弯如远山的轮廓,不深不浅,语气和泰,也和蔼。
仿佛是一个抚慰天地为己任的老人。
但他的脸过于青秀。
没有老态。
只有朝气。
“你是……?”文竹把最想问的问题呼之欲出。
然而却陷入了无限的沉默。
当手指足以触及到他的时候。
眼前的光景全数破碎了。
对方的身形与他重合。
融为一体。
接着,等到文竹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觉又在熟悉的草地上,只是手掌之中暖呼呼的。
他摊开。
发现是一枚骰子。
而那正是“上帝之骰”。
“余白,你看起来很喜欢这个东西,但我还是想要告诫一下,这东西可是那帮魔术师搞出来的玩意儿……是三无产品不说,据说还是非常邪恶的东西。”
文竹抬头,发觉眼前的伏伏拉早已没了先前意林出现时的洒脱自然和目光坚定。
取而代之是胆小甚微和眼神飘忽。
“无妨。”
就在文竹思考的同时,他的嘴居然不受控制的动了起来,发出了不属于他声线的声音:
“结社抛下的东西,何尝不是源自于他们最初的理念,他们认为世界要永恒运转,这世上百分99%的人都是无用的存在。”
那是余白的嗓音。
沉重。
又正义。
“但我余白不这么认为,哪怕是一块石头,坐落在这片草地上,也会记录下属于它的历史。
历史本身也是一样,脱离不了那99%的创造。”
伏伏拉含泪点头,激动不已:
“您说的太棒了,余白先生!您的话语,令我感到了一道雷劈在了我的脑袋上!哦,用你们古夏的话说,应该叫‘茅塞顿开’!”
余白笑了笑。
走进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把这号捏在手里,是想时刻提醒我自己,一味的屠杀和创造纷争不是解决办法,唯有真正的正义才是。”
“是的,余白先生,您的正义公理,哪怕是您身后的那群孩子,他们都一直信以为真,不对,应该说那才是真正的‘真’。”
伏伏拉有点语无伦次,很显然他的古夏语还没有学到精髓。
余白淡笑:
“我教授正义公理,不是为了让你们仅仅记住这字面上的两句公理,而是希望这是一股风,能够哪怕是在这片草地上,丢下一根火柴,也能因为这股风燃气熊熊大火。”
“会的,余白先生,我伏伏拉向您保证。”伏伏拉往后退却一步,深深地鞠了一躬。
全程被动式看在眼里的文竹。
内心触动无比。
像……简直太像了。
无论是话语还是理念。
都快无数次与他脑海中的那个巨人重合。
“今天有件事,您听说了吗?”
“发生了什么?”
今早没有收到报纸的余白,并没有其他办法在这个落后国家接收到其他讯息。
伏伏拉从西装内侧摸出一份报纸,说:
“今天早上加勒比海上公司,打算将传染到黑鱼病的劳工们一并开除,而且更过分的是,加勒比公司的三大巨头,拒绝一切赔偿。”
“居然有如此过分的事情?!”余白说出了,文竹几乎是同一时间想说出的话。
余白迅速夺过报纸,眼睛快速略过上面赫然写就的“加勒比海上公司投资慈善活动”,直到摸到最下面的小字,才看到西西摩里的码头劳工们已经出现了不治而亡的消息。
心痛万分。
那帮混蛋把人命当成什么了?
“他们的所作所为,和过去几千年里,神对我们做过的事情有何不同?!”余白气愤不已。
“余白先生,我知道您来自于那个声名赫赫的联合会,是您的话一定有办法帮助那帮劳工兄弟们的。
我有个朋友,现在也染上了黑鱼病,现在急需钱去医治,地方商会长和能找的人我都找了,他们都拒绝出面!
我实在没有办法了,请您给我们指一条明路!”
伏伏拉又深深鞠了一个躬。
而这一次,余白把他扶起。
“无需这样,劳工的命也是命,放心好了,我余白会救他们的。”
“太好了,余白先生!”
伏伏拉眼含热泪,“但是余白先生,您打算怎么做?”
余白从干瘪瘪的兜里摸出一根烟卷,同时划上一根火柴。
仰天抽了一口烟后。
他说:
“组建工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