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商讨结束之后,张翌明便返回家中准备。几日后,张翌明亲自拜访刘文炳,由于刘文炳重伤未愈,未能出门迎接。
双方在刘文炳床榻之前一阵寒暄过后,开始了谈判。聊了半天,无论张翌明怎么说,刘文炳就是不松口…
最终,张翌明道:
“刘老板,只要你肯帮助本官一起对付七大家,本官保证,今后,这山西的市场全部都由你来掌控…”
刘文炳撑起病弱的身子道:
“大人说笑了,刘某区区一人一家,势单力薄,如何会是七大家的对手?再说了,我只不过是来山西走个商,便落到了如此下场,若是对付他们,刘某怕是会死无全尸啊…”
张翌明斜睨了刘文炳一眼,反问道:
“你不对付他们,他们就不对付你了?这次是你运气好,下次呢?”
刘文炳一时语塞:
“这…”
张翌明见刘文炳犹豫,继续蛊惑道:
“本官在山西京营多年,原来的八大家什么脾性,本官比你们了解,这帮人,杀人越货,什么都做,你动了他们的利益,再不与本官合作,怕是走不出这山西地界了…”
刘文炳气愤道:
“我已不与他们相争,他们为何还要如此?”
张翌明冷笑道:
“因为你的四海商会,本身对他们就是一种威胁。不信,你大可一试…而且,刘老板无故被伤这样,难道就不想报仇吗?”
刘文炳闻言顿时神色激动,疯狂的咳嗽了起来,良久,刘文炳看着手心里的血道:
“大人要合作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就草民看来,大人现在的局势并不算好。草民是商人,大人若是拿不出与之对等的实力,这亏本的买卖,草民宁愿委曲求全,也不会做的…”
张翌明心道,商人就是商人,终究是看重利益,不过这样也好拿捏就是了。只见张翌明微微一笑说道:
“既然要合作,那定然是要开诚布公的。刘老板放心,本官背后有皇帝亲军卫之一的内卫作为靠山,其指挥使李若琏现在就在山西,而且,宣大总督张晓也是站在我这一边的,只要时机一到,就是他七大家的死期。这样,刘老板总该放心了吧?”
刘文炳闻言,神色激动,强撑着身体道:
“既如此,刘某答应与大人合作,但刘某有一个条件…”
张翌明见状笑道:
“但说无妨!”
刘文炳仇恨道:
“我要七大家…死!”
张翌明笑道: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
很快,山西便爆发了流血事件。
崇祯四年三月,四海商会大东家刘文炳,打着复仇的旗号,调集所有资源涌向山西边境,开始大规模与晋商展开市场争夺战。与此同时,刘文炳将手下的武师护卫全部聚齐,突然发难,对七大家家主展开暗杀行动,投毒,暗杀,绑架,恐吓等等,但凡能用上的腌臜手段,全给用上了…
七大家作为地头蛇,自然不甘心被动挨打,当即进行回击,在边贸市场与四海商会进行了激烈的争夺战,同时,面对刘文炳的暗杀,七大家也进行了反制。双方一度由暗杀转变为大规模械斗,好在李若琏及时出手,内卫始终护在刘文炳身旁,保证了刘文炳的安全。
另一边,巡抚张翌明则是调动官军,哪里有争斗他就抓哪里,然后扣留晋商的人,释放刘文炳的人…
在边境市场上,四海商会也受到了官府的庇护,协同打压七大家的势力。你走私,他们就抓走私,你杀人,他们就抓凶,你正当贸易,他就各种给你使绊子…
而晋商凭借着雄厚的财力和本土作战优势,一时间也不落下风,边境贸易,你抓走私我就反抗,你这里堵我,我就从那里走,边墙豁口那么多,你总不能每个都堵的住吧…
你加税我就发动民众抗税,边贸生意萎缩我就开发本土市场,发动山西民众抵制四海商会的货物,你巡抚衙门找麻烦,那我就动用地方政府势力阻拦…
总之,自从刘文炳加入之后,张翌明这边的形势有所好转,总体而言,双方还是陷入到拉锯战之中。而七大家家主在硬刚的同时,也开始铤而走险,将刘文炳,张翌明列入了必杀名单,至于李若琏,他是皇帝身边的人,他们不敢动…
一时间,山西一地,混乱一片…
…
北京。
面对春闱舞弊一事,身在京城的张溥再次召集众东林核心人物开会。钱谦益,刘懋,倪元璐,周延儒等东林大佬齐聚一堂。
张溥此时一改往常温文尔雅的样子,脸色阴沉的对着钱谦益斥责道:
“钱谦益!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进行春闱舞弊!你把人都当傻子吗?还是你认为你已经可以一手遮天了?我复社为了这次春闱,前后谋划了这么久,竟在你手里毁于一旦,你真该死啊!”
钱谦益作为东林名士,何曾遭到过这等待遇。但事情已经发生,他只能尽力解释道:
“魁首,这是个误会。这事压根就不是我干的…”
刘懋冷眼看着钱谦益在那狡辩,直接讽刺道:
“呵呵,钱大人,都到现在了,你还在狡辩?咱们复社的考生都直接举报道魁首这里了,会试开始的前一晚,你便向他们泄露了考题。如今北京城大街小巷都在私下议论春闱泄题一事,你作为主考官,还有脸说与你无关?”
钱谦益满脸通红,支支吾吾道:
“不是这样的…我是透题了不假,但我没透那么多啊…”
韩旷闻言怒斥道:
“你个蠢货!你还想透多少?本次参考的那么多考生,你问问,有几个人没拿到考题?现在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之所以还没爆发,那他妈是因为拿到考题的人太多,大家都是受益人,都怕受牵连!”
倪元璐道:
“本次你钱谦益是主考官,十七位同考官中有十五位都是我东林党人,本来形势一片大好,你这春闱舞弊案一出,不但将你自己害了,还将这十五位同年一起拖下了水,一旦陛下追究,我们东林要死多少骨干啊…”
钱谦益:“…”
周延儒语气森冷道:
“若是钱大人当真没有做这个事情,你可敢让三法司会同审理一下,只要你经得住查,我等自无话可说!”
钱谦益:“…”
钱谦益此刻内心慌的一匹,他能经的起查才有鬼了。忽而念头一动说道:
“魁首…事到如今,追责的事还是容后再议,当务之急是要赶在本次舞弊案爆发之前,赶紧想办法弥补损失啊…”
钱谦益这话立马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纷纷开始思考如何在陛下还没发觉之前,将众人摘出来…
张溥看着钱谦益,恨不得杀了这个贼子。张溥将手指连连指向钱谦益,最终还是忍住了,就见他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还有什么问题,都说出来吧,趁着大家都在,趁着事情还没有发酵,看看合众人之力,能不能想出点变通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