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孝真看了一眼身旁的祥子，慢悠悠起身，一脸的不情愿，只是挂上礼节性的微笑。
宋颀左手扶着茶几上的坤包，抬头看向这两人，则是一脸的幽怨。
祥子坐在那里，挺直了身子，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出来跳舞，自己的舞伴被别人邀请这是常有的事，祥子尽力表现出该有的风度。
实则他的心里早已震撼不已，自己这三个伙伴，一个一个演技全都超越了他的想象。
他甚至在想，这三个要不是自己人，跟他们遇上还不该被玩死。
被人卖了还要帮着数钱，估计说的就是他了。
同时他也暗自庆幸，没让自己那帮手下出马。
顺子揽着郑孝真的腰肢，来到舞池中央。
“这位女士，你是第一次来这里跳舞，还是第二次来？”顺子开口轻声问道。
郑孝真脚下迈动舞步，并不抬头，只是看着顺子的肩膀，轻声回道：
“说是第一次吧，其实也不准确，不记得那次来了究竟跳没跳舞。要说是第二次，其实我已经来过。”
顺子嘴角微微翘起，笑着说道：
“既然小姐第一次来了没有跳舞，那今天就是第一次。巧了，这里重新开业以来，我还是第一次来。”
仙乐舞宫的来历，有几分喜剧色彩。
据说莎讯银行的老板莎讯因为赌博赛马摔断了一只脚，留下了残疾，从此在申沪，很多人都喊他翘脚莎讯。
有一次他去百乐门跳舞，因为人满为患没有座位，他要求加座。
结果侍应生不认识他，又嫌弃他是跛脚，嘲笑他说：“想要加座，自己建个舞厅去！”
翘脚莎讯一气之下就在跑马场边上，建了一家超级豪华舞厅，作为自己的私家会所，一般人根本别想进。
就在前不久，翘脚莎讯才把仙乐舞宫转租出去。
顺子说他第一次来，这话在别人听来再正常不过，却让郑孝真感到十分惊讶。
他们之前已经商定，如果有把握全歼白鸟贞夫和他的手下，就把他们全部灭了。
这是方案一。
要是对方人多，就找机会击毙白鸟贞夫，然后迅速撤离。
这是方案二。
顺子刚才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询问郑孝真倾向于选择哪个方案。
郑孝真对自己的实力自然清楚，顺子的实力不俗，出枪又快又准，但究竟快到什么程度，她还不是很清楚。
在这样混乱的环境里，四人想快速解决掉对方的十六人，她不确定能不能做到，于是产生了犹豫。
在顺子用事先约定好的暗语问她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顺子会坚定地选择第一种方案。
其实顺子在她犹豫的那一刻已经发现，自己低估了郑孝真的实力。
她会犹豫，说明她有一定的把握。
只要他们配合好，绝对有全歼对方的机会。
宋颀要是能够把十几个鬼子再聚拢一些，则成功的几率更大。
万一不能全歼，至少也能把对方击杀大半。接下来的撤退，也会轻松很多。
虽说选择第一方案有些冒险，但顺子觉得第二方案麻烦更多。
如果只是杀完白鸟贞夫就走，接下来面临的将是鬼子的追杀，租界的巡捕肯定也会加入其中。
舞厅外面的情况他们不了解，但顺子可以肯定，小鬼子绝不会安排太多的人，最多十几人而已。
虽说这些人老张和柳如烟带领沈克明他们足以应付，但要是内外夹击可就不一样了。
搞暗杀最怕的就是遭遇战，形势一旦脱离了掌控，就很容易产生伤亡。
不要说师父和师娘，就是那十个兄弟，顺子也不想让他们受到一丝伤害。
要么不出手，出手就必须是绝杀。
顺子揽着郑孝真的纤腰，四处看了看，嘿嘿笑道：“这地方真不错，以后一个月我至少要来十次！”
郑孝真点点头道：“先生好兴致。我倒是对跳舞没多大兴趣，一个月顶多来六七次。”
顺子摇头，“现在世道乱，坏人多。女孩子还是少往外面跑，一个月五次足够。”
两人一番讨价还价，把杀鬼子的名额分配也给定了下来。
一曲终了，顺子和郑孝真各自返回座位。
郑孝真在祥子的手心写字，告诉他顺子的选择。
祥子有些震惊，但依然坚定地点了点头。
郑孝真继续写字，告诉祥子他们俩负责解决五个鬼子，我三你二。
祥子写字问她：你行不行？
郑孝真没有再写字，只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另一边顺子凝声成线，告诉宋颀，他们不仅要解决白鸟贞夫，还要再杀十个鬼子。
“接下来就看你的了，能不能让鬼子尽量聚拢，不然人多不好下手。”
宋颀点点头，他对顺子的枪法有一种盲目的自信。
顺子说能做到，他就认为顺子一定能做到。
宋颀一只手掩着嘴，发出咯咯娇笑，笑得胸前不停颤动。
这次准备的时间比较充分，宋颀不仅买了软石蜡，还穿了胸衣。
这小子居然能想到软石蜡这种洋妞隆胸的东西，连顺子都不得不佩服。
专业！
“你要一夜十次？只要你身体扛得住，我没关系，多少次我都陪你！”
一次打死十个鬼子，好过瘾，宋颀没理由不答应。
这话祥子恶心得直想吐，拼了命忍住，郑孝真则微微皱眉，心里对顺子增添了几分同情。
两人的表情管理能力都是极强，没有露出明显的破绽。
尽管宋颀声音不大，邻桌懂汉语的几个洋人还是听在了耳中。
几个洋鬼子惊讶得半天合不拢嘴，一双双眼睛死死盯着宋颀衣服下面两团颤巍巍的软石蜡，像带钩子似的。
音乐声再起，顺子携着宋颀步入舞池。
宋颀极尽摇摆之能事，全程扭得波涛汹涌，摇曳生姿，把在场凶器逼人的西洋娘们都给比了下去。
顺子跟宋颀共舞，感觉全身上下投来了无数把刀子，让他很不自在。
如果目光能杀人，顺子早已死在了洋鬼子的目光下几百次。
顺子不断用眼角余光扫视全场，发现白鸟贞夫的目光也在随着宋颀而动。
甚至喉结不停上下移动，肯定是在吞咽口水。
这家伙真不是什么好鸟，跟贞夫也没有半点关系，银夫还差不多。
接下来顺子专门邀请漂亮的小洋妞跳舞，故意把宋颀冷落在一边。
旁边的几个洋人见状，纷纷起身走向宋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