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何少川只是杨焕之的手下,在徐公馆经历生死之后,杨焕之显然是把他当做了自己的兄弟,不再拿他当手下看。
仅仅这一点,杨焕之的为人就让顺子、宋颀和郑孝真极为佩服。
宋颀和郑孝真随顺子出行,向来都听从顺子的意见。
对于杨焕之的提议,两人不由都把目光投向了顺子。
顺子本身涉足帮会已深,不想跟别的帮会再有更多的牵扯,可杨焕之的提议却让他没办法拒绝。
一是杨焕之和何少川两个人都很对自己的脾气,都是侠肝义胆豪气干云的汉子。
二者,要是拒绝了,杨焕之的面子可就掉地上了,并且啪嗒一声摔得稀碎。
诸般念头一闪而过,顺子双手抱拳,朝杨焕之道:“承蒙杨大哥抬爱,我们兄弟三人荣幸万分!”
杨焕之哈哈一笑,“应该是我荣幸才对,不是你们,我跟少川的小命这会儿还有么?”
他做事十分果断,一点都不拖泥带水,朝何少川道:“你腿脚灵便,出去弄点香烛酒水,咱们一会儿就把这事给办了!”
一个小时之后,何少川返回,提着一大包东西。不仅有香烛酒水,酒碗香炉,还专门弄了个关公像。
他把旅馆房间里八仙桌靠墙放着,把关公像贴在墙上,然后摆上香炉。
一切准备妥当,何少川看向杨焕之,问道:“少堂主,你看看可还满意?”
杨焕之瞪了何少川一眼,道:“马上都结拜了,你还喊我少堂主?”
“这...这怎么行,堂主要是知道了,还不该把我给弄死...”跟少堂主结拜成兄弟,何少川多少觉得自己有些僭越,心中有些惶恐。
杨焕之道:“我不跟老汉(爹)说就是,在人前咱们还跟以前一样,在人后,咱们就是生死兄弟!”
何少川神色有些激动,“大哥,我听你的,以后兄弟一定生死相随!”
杨焕之满意地笑了笑,看向顺子三人:“来来来,咱们叙一叙年龄。”
五个人把年龄都报了出来,结果杨焕之年龄最大,29岁;何少川次之,25岁;顺子排第三,23岁。
郑孝真22岁,跟宋颀同年,只是比宋颀大月份。
五人按照年龄大小,从左至右在香案前跪了下来,端起酒碗对着关老爷画像发誓:
“我杨焕之!”
“我何少川!”
“我李来顺!”
“我李顺真!”
“我宋颀!”
“从此结为异姓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违此誓,则粉身碎骨,有如此碗!”
五人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然后把酒碗重重摔在地上,溅起一地碎片。
郑孝真偷偷看了宋颀一眼,心中暗笑:小白狐儿,你不是很狡猾么?这次可只有你一人用的是真名。
她又看了看杨焕之和何少川,心中越发觉得好笑,同时又有些担忧。
以后要是被杨焕之识破了性别,不知这家伙会是什么反应?
结拜之后,杨焕之连喊两声痛快,吩咐何少川准备中午的酒席,要好好庆祝一番。
何少川神色一僵,凑近杨焕之耳边道:“大哥,咱们的盘缠都遗失在渔船上,买完香烛酒水,可真是没钱了。”
杨焕之低声道:“要不你去下龙王庙码头找一下刘堂主,提我的名字,要多少他都不会说个不字。”
顺子听见他们的对话,心中不由暗暗惊奇。这都行?杨焕之这三个字倒是挺值钱的。
何少川点了点头,转身就向外走。
顺子伸手把他拦下,说道:“大哥二哥,有自己兄弟在这里,何必再向外人开口?”
杨焕之脸色有些尴尬,“我这当大哥的,怎么好意思让弟弟们救了性命,还要掏钱?”
宋颀在旁边道:“刚在咱们结拜时怎么说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大哥怎么转脸就忘了?”
郑孝真从背包里拿出三十大洋,交到何少川手上,“二哥您先拿着,用着方便。”
何少川坚辞不受,不料杨焕之却道:“少川,拿着吧,自己兄弟的钱,还客气什么!”
说完他看向顺子三人,“等到了山城,你们三个不喝个七天七夜,谁都不许走!”
第二天,杨焕之打针换药回来,行走明显自如了一些。
顺子见他伤势没有大碍,便向杨焕之和何少川告辞:
“大哥二哥,本来小弟应该等到大哥伤好之后再离开,但我们兄弟三人还要着急赶路,暂且就此别过。”
杨焕之怅然若失,“怎么这么急?哥哥我还等着伤好了带你们去山城耍耍呢!”
宋颀和郑孝真齐声道:“我们出来有段日子了,申沪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实在耽误不得。”
他们俩都知道,顺子着急入川寻找宝藏的下落,要是跟杨焕之同行,很多事不好解释,只能把他们二人撇开。
杨焕之道:“既然这样,等我有空了去申沪找你们喝花酒!”
“三位弟弟要是到了山城,一定要去找我们!我家住在信义街16号。朝天门大码头,就是咱们天门堂的产业。”
顺子道:“好的,大哥我记住了。你们要是到了申沪,就去孟纳拉路457号找我,找到我就能找到他们两个。”
两人互相通报了地址,让分别的气氛越发浓郁。相聚虽短,但肝胆相照的感觉却是有的,众人心中都有些不舍。
杨焕之站起身,握住顺子双手,久久不愿松开,“三弟,忙完了这一段,你不来山城找我,我必去申沪找你!”
顺子道:“一定上门叨扰大哥!”
杨焕之松开顺子,又去握郑孝真的手,宋颀见状连忙迎了上去:
“大哥,这几天你好好养伤,不养好伤,去了申沪也没用,花酒你喝不动!”
一句话逗得杨焕之哈哈大笑。
郑孝真差点被杨焕之抓住双手,不由心里噗噗乱跳,连忙说道:
“你们不妨把地址记下来,免得忘记了。我先下楼去准备车子!”
说完,她头也不回下楼,到旅馆外面,要了两辆黄包车。
几分钟后,顺子和宋颀提着行李下楼。
郑孝真笑着问道:“三哥,咱们现在去哪?”
顺子道:“去龙王庙码头,咱们这就坐船去山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