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无论哪一个帝王,甚至朝臣百姓,都不会拒绝的条件。
一开始,听到这条件时,朝臣们议论纷纷,甚至还怀疑北戎是有什么阴谋。
但却只有沈清许知道,这个决定,其实,十分聪明。
而在那日,北戎的使臣,新大汗的义弟也去国师府拜访了沈清许。
“昔日,一直想知道玄机门门主是何等模样……今日总算是见着了……我阿兄总是与我念叨你,他若是知道,玄机门门主是名女子,竟还如此年轻,也不知会如何做想……”
“会失望吗?”沈清许笑着倒了两杯茶,推了一杯到使臣面前。
使臣只摇头,“这倒不会,我们可没那么讲究男尊女卑,在我们那,有本事的女人,照样可以招夫纳婿……”
他低头喝尽那杯茶,又道:“我们就是想见见,国师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竟是把我们北戎算计得山穷水尽……”
其实,北戎如今的形势看着倒是大好,百姓的日子甚至是比以往要好过的多。
但奈何就是,太好了!
而人,是习惯不了安逸的。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他们北戎的土地一直十分荒凉,气候也不好,一直是以放牧的形式为主,到了冬天,基本就没了吃食,只能靠抢。
也因此,养成了他们善战的个性,但是,玄机门的商队,却将他们缺少的东西都交易给了他们,并且,还以十分低廉的价格……
利益之下,难免会有人动心。
而甚至,如果有正直的人不动心,那也定是给的利益不够多……
……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的好些马匹,都已经被交易了出去,甚至,如今留在北戎的那些战马,都未必有某些交易出去的马匹品种优良。
而且,商队还给他们带去了种子,教会他们种植,给他们带去大炎的文化,礼仪教化……
如今,已经有不少牧民学会了种粮食,他们不再想要迁徙,过奔波的日子,而是留在大炎的边上。
并且,他们还开始推崇大炎的东西,甚至是那些四书五经……
在贵族中,也变得讲究礼仪起来。
甚至有人怀疑,他们征战的正确性。
……
这对他们这样靠战争和掠夺存活的游牧民族而言无疑是极其危险的,但是,他阿兄一统北戎时,已经为时尚晚。
民众习惯了好日子之后,就再也回不去了。
即便是强制将那些书籍、大炎商队带来的东西收走,烧毁,把种植的粮食全都拔掉,摧毁……也不过是引来牧民的加倍反噬,甚至威胁统治。
禁商,民众只会不满,甚至,日子都变得过不下去……
……
这是明目张胆的阳谋,而且,商队虽然为他们带去了种子,教给他们种植的方法。
但是,很多真正的东西,商队留了一个心眼。
而关于种子,最要命的一点便是,这些种子,至多只能种植一两次,两次之后,收成便会锐减,甚至无法存活。
他们,只能从大炎的手中购买种子。
……
就算是这一次,他们没有归属,那么,在这样的阳谋,文化软入侵之下,他们北戎的百姓,迟早会一点点被侵蚀。
包括现在,北戎便已经有不少百姓想要进入大炎了。
迟早有一日,他们北戎会沦为大炎的附庸,这已经是无可挽救的局面了……
至少,他们北戎,现在认识到这一点的人,是想不出办法来挽回的。
“恨我吗?”沈清许问道。
“不恨!比起仇恨,我们更崇尚有本事的人。”
“只是,也请国师能够答应我们一件事……”
使者站起来弯下腰行礼。
“你说!”
“我北戎可以自愿归属于大炎,但是,若是我们成为了大炎的子民,那么,也当与大炎子民一同论之……”
北戎子民善战,他们担心,若有一日,大炎想要扩张,与周边邻国发生战争时,北戎的子民,会沦为征战的炮灰。
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一直都是大炎所信奉的一句话。
沈清许站起来,“若是北戎真心归属,这点,我可向你保证,在我大炎的文化之下,对待真正的子民,绝不会如此……”
而这点,她也会想办法为他们保证的。
“……如此,我们也算放心了。”
……
这一番谈话后,其实,真正的比试结果,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只是,北戎要归属于大炎,总得拔高自己的身价,不能输得太难看,而大炎在这场比试中,也不能输。
不过,京城的贵女中,也并非是没有人善歌舞的。
至少,此时,萧雅就迎来了一个机会。
她是真正的热爱舞蹈,倾心于研究这一道的大家,与北戎郡主的仅是喜爱而言,已是胜出了许多。
而比试的结果,也自然是二公主胜出。
并且,值得惊喜的是,这一轮比试后,京城的言论风气也开始变化,京中的贵女,也有人被美轮美奂的舞蹈吸引,从而爱上了。
至于百姓,他们本就没什么高贵低贱,在他们看来,这为大炎带来了切实的利益,那么,便就是好东西。
一时间,先前贬低此道的名声大改,歌舞之流,俨然也被推崇起来,或许慢慢地,它也会彻底成为一门艺术。
不再只是取悦人的戏码,而是与琴棋书画之流成为同样并列的技艺。
……
这次和谈,北戎最终得到了大炎的保证,换得了通商诏书,以及玄机门会在随后提供的培育改良种子的技术。
而大炎的朝臣也很满意,他们此时才知道,玄机门之前究竟做了什么。
一时间,不由又是喜,又是惊。
喜的是,从此不必再发愁北戎来犯,边关不用每年都花费那么多的军费,百姓不会再有性命之忧。
而惊的则是,这样的做法,简直是前所未有,骇人听闻,这国师,能想出这样的法子,也实在不是一般人……
一时间,众位朝臣,倒都有些躲着沈清许走的意思。
当然,平日里,他们见沈清许也不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