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从她脸上滑过,山寻星忽然抬头。
然而梁庭竹并没有醒,她失望的发现只是自己忘了关露台的窗户,刚刚吹到脸上的是外面的风。
挺起的后背又落回去,她对着窗外,满脸惆怅。
绯红色的夕阳照在平直的地平线上,余晖沉没,透过大大的落地窗,房间被投射成金橙色。
窗外的风还在吹,浮光透射在她身上,把影子拉的极长。
山寻星看的寂寥,又转回头。
轻薄的纱帘鼓动,隔着一片朦胧的白色,她意外对上一双温柔的眼睛。
白纱贴着她的脸缓缓落下去,她怔了三秒,起身朝着床上猛地扑过去,然后用力收紧胳膊。
梁庭竹把腰上的手臂压实,鼻尖蹭过她的头发,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又把山寻星整个人从床边拉上来,让她和自己嵌合在一起。
没有什么比深深纳入怀里的实感还让人安心,对于彼此,拥抱就是圆满。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静静抱了很久才松开对方。
梁庭竹抬手在她眼尾蹭了两下,“更好看了,我一睁眼还以为你戴了头纱,”
他的声音因为太久没说话而显得沙哑。山寻星给他倒了一杯水送到嘴边。
“你再不醒,我倒是可以为你戴黑色的头纱。”
“…我睡了很久么。”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刚刚离开蓝川身体的时候。
“十年。”
“……你不能看我刚醒就觉得我好骗。”
“真的,没骗你。”山寻星一本正经的跟他说:“你知道我这十年是怎么过的吗,我可是苦苦等了你十年。”
“那你快四十了吧。”
“要不你还是躺回去吧。”喜悦戛然而止,她把水杯撤回来,“别喝了,躺下。”
梁庭竹依言,还真重新躺回去,躺的时候把她一起拉倒,让山寻星枕在自己身上。
山寻星贴着他的心口,不再开玩笑:“前前后后加起来一年,你怎么才醒啊。”
“怪我。”
他顿了顿,“跟我说说蓝川的下场。”
“抽筋扒皮,挫骨扬灰,被我按在岩浆里烧了一个多月,死的不能再死了。”
梁庭竹不明的笑一声,这真是让人神清气爽的结果。
“那你呢,一次消化得了那么多心核么。”他清醒的那两分钟听贺淮说了,他们一共给她找到十二颗王级心核。
六颗山寻星都理智全无,多一倍的数量,她身体能不能承受,会不会有伤害。
而且十二颗打蓝川真的够吗。
“这次没有丧失理智,我也不明白原因,也许是我的高温异能进化,承受力变高了。”
“什么样的进化?”
山寻星:“异种受到攻击就会立即退化,蓝川也同样,他从皇级退化了,不然十二颗远远不够。”
“不过留有神志也有可能是我那时只想竭尽所能的把你抢回来,我不允许你离开我的念头压过了单纯的疯狂和杀戮。”
“你这么说,我很满足。”梁庭竹还有些忧心蓝川曾说的二选一,他犹豫的问道:“那你会怨我吗,为了能让你清醒,故意拖时间让梦境里的观月被杀。”
“怨得是蓝川,没有他,不会有这一切,而且你都说了是梦境,那不是真的,现实的观月没有受伤,可你却实实在在把自己折腾成那个鬼样子,我怎么会怨。”
山寻星和他十指交握在一起,“何况你说这些,那是不是也要怨我对你视而不见,还把你…埋起来。”
“你那时不记得我,末世对陌生人这样很正常。”
随随便便什么人都想救想捡,那真是捡到个大boss害人害己。
他查探过蓝川的意识,对于他能如此轻易的混进人类群体,那位袁小姐的单方面恋爱至上主义功不可没。
梁庭竹说,“既然你也不怨,我也不怨,那蓝川这个名字我们就不要再提了。”
提起蓝川这个人,他都浑身发疼,更别说他活了这么多年,被个不算情敌的情敌弄的如此狼狈。
蓝川的结局他知道了,以后就再也不想听见这个名字了。
山寻星应下,她也不想提这个人,“那我去告诉他们你醒了,观月和淮哥一定会很高兴。”她笑起来,“你之前一个人把淮哥的异能榨走一大半,观月都怕他哪天失血过多。”
“该说幸好队里有个治疗,不然我这身体是第一天都撑不过去。”
天完全黑下来,两个人还絮絮叨叨说了一些别的事。
梁庭竹躺太久,怎么用腿走路都要忘了,他被馋起来时问道,“都是你一直照顾我?”
山寻星木着脸:“……不然呢,澡是我给你洗的,衣服我天天给你换的,你就躺那当个植物人,我从来没这么伺候过别人。”
说是伺候,其实就是她自己洗的时候顺带把这人一起弄过去,再按着贺淮给的药方,放水给他泡里头,其实也不累。
梁庭竹欲言又止,他本意是想问,是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全天照看他,贺淮不来和她交替一下,让她休息休息什么的么。
可想了想,他又把话咽下去,是自己表述不清,算了。
再说出来会显得他像脑子躺的傻掉,还是不问了。
“…那你每次怎么把我带到的浴室。”
“抱,背,拖,看心情轮换。”
“那今天轮到哪个了。”
“今天自己走过去。”山寻星说着,还真放开了手,“去吧,自己解决。”
只是腿不会走,又不是不能用异能,风和重力哪个不都能辅助走路。
她把相册拿过来递给他,“早点好起来,等着你给我拍照呢。”
“好起来需要你再怜爱我一次。”梁庭竹把她揽过来,“再扶一会儿。”
扶着扶着,两个人又抱在一起,到最后还是敲门声响起来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