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抹刀光出现时,悄无声息,恐怖至极。
轰隆巨响响彻耳边,几乎可指明月的奢靡高楼,其最顶端的一间房,硬生生被从中劈成两半。
下方纸醉金迷的、寻欢作乐的、酒池肉林的,调戏人的,和被调戏的……
才纷纷惊醒。
他们很快反应过来,纷纷撑起结界或者护体魔器,警惕地贴到窗户或者门口。
有些修为低的,连看都不看,早就脚底抹油逃之夭夭——作魔修,就得识时务且明白“该跑就跑”。
“怎么回事?”
“是顶楼!是顶楼!”
“顶楼住的可都是大人物,难道又有大能争斗?”
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躲在角落,语气阴森:
“好强的刀……明明没有刀意……居然可以这么强?!”
他旁边的人低呼:
“天之居的顶楼皆由不菲材料所造,这魔修居然一刀就轰塌了?是何来历?”
“不知道……”
不远处的另一人想起什么,脸色一变:
“难道是她?!”
“谁?”
“……今晚我与好友喝酒时,见到一位金丹前辈在大厅中休憩,这般修为一般被送往包厢,此人选择在大厅中……”
“平日里哪见得金丹修士,那些个狂蜂浪蝶恨不得各个自荐枕席……可惜,可惜那位前辈很是冷漠……呃还有点暴躁。”
众人:“……”
暴躁和冷漠,能放一起的?
说话人犹豫了下,又继续道:
“我同伴之人乃是个碎嘴,多言了几句也算冒犯了,但那位前辈并未出手警告,可见其虽冷漠但脾气并不差……”
话音刚落,高处的那间奢靡之屋瞬间倒塌,碎石瓦片纷纷坠落。
而没等落地,又被追逐而来的刀气粉碎。
下方人吓得抱头鼠窜。
余光扫到半空中的黑衣身影,说话人喃喃自语:
“是她!真是那位前辈!”
“……”
旁边的魔修简直想翻白眼了:“……这叫脾气好?!”
“……怎么就脾气不好了,她甚至没让石头砸到我们……好感动哦……”
周围人:“……”
好吧,比起在争斗中,动不动就轰死一片无辜群众的魔修大能。
这位虽然“冷漠又暴躁”,但确实称得上“手段温和”了。
聪明人纷纷退避开来,饶有兴致地观察情况。
上方。
楚云眠十分有分寸,该劈的地方就劈——指自己住的那间。
不该劈的地方不劈——绝对不给任何索赔的机会!
她一身黑衣半浮高空,手中魔光潋滟的长刀,一挥即是一道刀气。
刀气虽无刀意,却霸道至极,极纯粹的魔气张牙舞爪,已经到了但凡接近者,皆能感到毛骨悚然的程度。
“大人!大人!大人您息怒!”
向来猖狂的天之居,也不可能看不起金丹期修士。
他们望着崩毁的房间,眼前一黑,嘴上还要念叨着“息怒”。
实则眼中带怒:若此人说不出个好歹……就别怪他们……
楚云眠对恶意向来敏锐,而且对魔道之人的睚眦必报心知肚明——毕竟魔修眠也是这样的。
她冷哼一声,对着询问之人挥出一道刀光。
在惊恐的叫声中,那道刀光破碎数道防护,吹起对方鬓发,再停滞于空中,缓缓消散。
“!!!”
后背生出冷汗,神识叫嚣着危险!直面刀光的人腿一软,差点跌倒,还是靠着同行之人的搀扶,才勉强站稳。
只不过那份惊恐久久刻在他们的眼眸中。
楚云眠见下马威生效,执刀直指已经崩塌的屋子:
“好一个‘天之居’,这便是天之居给本尊安排的屋子?”
屋子?
屋子怎么了?
几人战战兢兢看过去,眼睛还没看到什么,先嗅到一股甜腻的香味……
作为城中之人,灵药认识不过几个……但这药绝对认识!
楚云眠观察他们脸色,语气阴沉道:
“屋子乱七八糟不说,还有这种不干不净的东西……”
怎么就不干不净了。
众人有些抓狂。
难得见这种“苦行僧”式魔修,为首之人期期艾艾道:
“……大人,请给些时间!我们必会给您一个交代……”
楚云眠不耐烦道:“房费退我!”
“……那……那是当然。”
他们一缩脖子,老老实实回答。
“不打不相识,这位道友何需动怒……”
妩媚的声音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香风。
对面的天之居几人脸色大变,纷纷转身一拜:
“曲前辈——”
“曲先辈。”
被称呼“曲前辈”的女修一身半透紫色长袍,妩媚至极,随意看人一眼,能酥到骨子里去。
但她漂亮归漂亮,却非脔宠之流,且身带一种上位者的气质,十分吸人眼球。
曲姓女修眼眸流转,对着楚云眠轻笑一声:
“道友之前于玄天门一展威风,我钦慕已久,如今有缘在极乐城相遇,也是缘分。”
冥玄宝鉴嘀咕:“……是说你劈蚯蚓、摇蛋黄一事吗?”
楚云眠:“……”诽谤啊诽谤啊!
她望着面前的金丹女魔修,收刀入鞘。
“你是何人?”
“呵呵呵……在下名为曲酒,是极乐城城主的客卿,天之居是城主之物,自然不好袖手旁观。”
楚云眠冷哼:“哼,原来是城主,怪不得店大欺客。”
曲酒笑容不变,望着旁边的人,才冷下了脸:
“一群废物,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快去查明原因,查不出来提头来见!”
“是是是……”
待说完这些,她又回头笑颜如花:
“我摆下酒席,请道友一聚,可愿给个面子?”
楚云眠思索两秒,瞥了眼半空中的巨型鱼缸,点了下头。
……
大概是看出楚云眠的性格,曲酒将人带进屋中后,挥退了服侍的男子。
于是一群花美男从楚云眠身旁路过。
艳丽的、清冷的、健硕的、高傲的、正太可爱型的……居然有几个朝着楚云眠抛了个媚眼。
曲酒见了也不生气,靠坐在席间,姿态慵懒,露出白皙的腰身和大腿。
然后也抛了个媚眼。
楚云眠:“…………”
面无表情的魔修坐下,将刀放在膝上。
曲酒见媚眼抛给瞎子,只好耸了下肩:
“还未请教道友姓名?”
楚云眠:“……冥乐。”
两只器灵:“!!!”
极乐魔典突然反应过来:“为什么不是乐冥?”
冥玄宝鉴弹起来撞它:“就你有嘴,得啵嘚啵的是吧!”
极乐魔典:“……”
曲酒见她冷漠,对周围的金银财宝视若无睹,又不好男色女色,目光扫过那看不出材质的长刀,突然一笑:
“冥道友倒是让我想起一人。”
楚云眠:“谁?”
“也是个刀修,行事倒与道友有几分相似……忒不解风情。”
她声音又娇又柔,恰到好处,倒不会让人生恶:
“……我与那刀修一面之缘,原先见他俊朗,想来一场露水姻缘。”
“便故意装作那懵懂女修……娇娇弱弱,与家人失散那种。”
楚云眠兴趣不大:“然后?”
曲酒幽幽道:“我故意接近后,装作哭泣不已的受惊模样,他果然头疼,问我想如何,我说‘平日里,家人都会抱紧我、安慰我’。”
楚云眠:“……?”
妩媚的声音带上几分咬牙切齿:
“……他说‘我上哪去给你找爹娘啊,要不你先哭着吧,小点声,太吵我劈你’。”
楚云眠:“……”
怎么感觉画风有点似曾相识?
曲酒:“哼……以前听说他死了,谁知道近些日子又诈了尸,还去剑宗做了大人物……哼。”
楚云眠:“……”
曲酒指尖绕着头发,语气带着抱怨:
“……你说,你们刀修是不是都这样不解风情?”
楚云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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