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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安堂,几个力气大的婆子将老夫人抬到软榻上。

“老夫人,林娘子和四姑娘来了。”

房妈妈细心的替老夫人整理好衣裳,听到外面的动静,提醒了一句。

老夫人睁开眼睛,“我这腿不利索了,但是这耳朵还没有聋,让她们进来吧。”

林噙霜携着墨兰走进寿安堂,明明已经到了京城,这寿安堂也换了个模样,但是处处让林噙霜觉得熟悉。

越是走近,透过屏风看见软榻上那个身影,林噙霜身体一颤,握着墨兰的手也更紧了。

“娘,你没事吧。”

墨兰摇了摇林噙霜的手询问。

林噙霜冷静下来,松了松手,深吸一口气。

“娘没事,只是突然想起以前的事情。”

想到的是那年孤苦无依的她被送到老太太身边教导,老太太对她是好的,可惜她不愿意沦落到表姐那样的结局,让老太太伤心了。

林噙霜带着墨兰给老夫人端端正正行了一个礼。

“起来吧,如今既然破例抬为了平妻,日后也要安分守己,莫要给盛家添麻烦。

拿出该有的气度来,莫要让外面的人看了咱们盛家的笑话。”

“是。”

林噙霜恭恭敬敬的应下。

老夫人见林噙霜如今变了个模样,不似从前那般娇柔作态,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房妈妈端着托盘走到林娘子面前。

“林娘子,这是老太太送您的东西。”

林噙霜看着托盘上做工精美的金项圈和一个玉吊坠,眼里闪过不可置信。

“盛家的女儿自上学以来脖子上的金项圈和玉吊坠都是一应俱全,随着女儿家带去婆家,以后亦是陪葬的物件。

当年你在我膝下也有两年,待你出嫁时我本该给你准备好金项圈玉吊坠,只是世事无常,如今这两样东西算是又给你了。”

老夫人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确实有些运道,谁能想到林噙霜能有今日。

老夫人只觉得当初林噙霜做错了选择,为人妾室,色驰爱衰,迟早有一天宠爱不在,到时候又该如何。

可眼见这林噙霜起来了,长枫哥儿也努力学习了,四姑娘又是个聪慧的孩子,林家又突然上门认亲,真是什么好事情都让林噙霜占到了。

“噙霜谢老太太的项圈吊坠。”

老太太看着站在林噙霜身旁的墨兰,眼前一亮,也不知是不是从前从未仔细看过墨兰,今日一见可真是盛家女儿里面最美的那一个了。

“墨兰上前来让祖母仔细看看,祖母这人老了眼睛花了,看人都看不清了。”

房妈妈不留痕迹的看了一眼四姑娘,她作为老夫人身边的老人,大致是猜到了老夫人的心思。

四姑娘越长越好看,这般容貌才智,如今连庶女的身份都摆脱了,以后定然前途似锦。

老夫人仔细拉着墨兰的手,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

“墨兰是个有前途的,若是好好教导未来定然是好的,可惜我这副身子骨不争气,你自己掂量着,莫要毁了这孩子。”

老夫人这是警告林噙霜不要将自己曾经的那些东西交给墨兰,误了墨兰的前途。

老夫人看着墨兰有种感觉,墨兰以后绝对比其他人要出息,对盛家的也是有不小的帮助,都说同气连枝,墨兰高嫁了,盛家还有华兰同样跟着一起被人敬重一分。

墨兰对老夫人的认识又深了一些,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明兰能有后来那样聪慧过人,老夫人占了大半功劳,时时跟在老夫人面前,便是榆木疙瘩都能成了七窍玲珑心。

“墨儿谢祖母夸赞,以后墨儿自当会孝顺祖母,父亲母亲。”

老夫人露出笑容,拍拍墨兰的手,给房妈妈使了一个眼色。

等到林噙霜带着墨兰准备走的时候,房妈妈带着女使端着东西走上来。

“林娘子请留步,这是老夫人给四姑娘的东西。”

四个女使手中都捧着盒子,看不见里面是什么东西,但是身家颇富老太太出手,自然是好东西。

“墨兰多谢祖母赠物,过几日墨兰再来寿安堂打搅祖母了。”

房妈妈笑着应下,老夫人许久未这样展颜过了,四姑娘多来几次,老夫人也能多开心几次。

到了林栖阁,墨兰打开这些盒子,都是一些精致小巧的发簪,刚刚适合她佩戴。

反倒是林噙霜看着那金项圈在发呆。

“娘,要不把这项圈戴上试试,女儿还从未见过娘戴金项圈呢。”

林噙霜没有戴上,只是放在盒子里收起来。

“娘已经这么多大年纪了,还带什么金项圈,以前娘羡慕别家的姑娘对于这些东西触手可得。

如今得到了却觉得也就这样,路是娘自己选,自然是经过深思熟虑,没什么可后悔的。”

林噙霜握着墨兰的手认真的说道。

“墨儿,你想要什么就要自己去争取,在做什么事情之前都要考虑好最差的结局。”

墨兰和林噙霜的眼睛都很相似,都是一双微微向上挑起的眼睛。

“娘,您当初给自己找到出路您想到的最差结局是什么吗?”

林噙霜轻笑一声,“不过是色驰爱衰,不得主君喜欢,在盛家后宅孤老到死罢了。

即便是如此也比做那穷秀才的正头娘子好上许多,难道是秀才人品就一定会好吗?”

林噙霜一一道出老夫人当初为她寻的人家,是一户穷秀才。

“寻常人家若是嫁给了穷秀才能被称为秀才娘子也是体面。

可是娘见过表姐嫁给一个穷书生,婆婆强势算计,嫁妆被败了个干净,被逼着为自己的丈夫纳了不少妾室。

没过几年便被活活气死,几个儿女也被磋磨作践。”

林噙霜轻抚女儿的脸颊,眼里都是怜爱。

“世上男儿皆薄情,与其嫁给穷秀才被算计磋磨,还不给给你爹做妾,日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总不是被那些个小人算计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你祖母太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爱情,当初下嫁探花郎,可是你祖父也是个宠妾灭妻的。”

“所以,靠人不如靠己,墨儿好好长大,娘会为墨儿仔细打点。”

墨兰此时也不得不感叹,林噙霜做母亲是合格的,最后为了女儿连命都搭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