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文海棠睡得前所未有的踏实。
一夜无梦,像是卸掉了负重已久的旧包袱,睡得香甜。
这一夜,赵砚钦却久久不能入眠。
他分不清楚文海棠酒后吐露是醉言还是梦话,亦或更像是她亲身经历的过往。
赵砚钦一夜未睡,卷着一整夜连睡姿都没变化过的媳妇,在楼里有人家晨起的动静后,他才慢慢入睡。
那应该只是梦,抱在怀里的媳妇才是真实的。
那一天后,文海棠好像忘记了她喝醉了的事情,整个人好似恢复到了最开始的样子。
媳妇开开心心去上班,高高兴兴下班回来给他做一日三餐。
赵砚钦也没再提那晚文海棠的醉话,只要她能忘记就好。
没两天,赵砚钦去了一趟市里,再回来时告诉了文海棠一个意料之中的好消息。
齐蓉之所以在离开矿区后好几天没回老家是因为她想将肚子里的孩子打掉。
可她的身体不太好,找人在镇上的卫生所检查说如果将这个孩子拿掉,那她以后很可能再怀上孩子了。
于是,她又去了市医院。
这个年代流产可是比较严重的事情,非要有家人丈夫的陪同,还要街道办开证明。
这些齐蓉都没有。她在市里也没有认识的人。为了再想办法,她就暂时留在了市里,住进了招待所。
“她为什么想把那遗腹子打掉,矿区可是为了那个孩子多给了一倍的慰问金。”
“可是慰问金已经到手了,还能问她要回去么?”
“可刘刚的家人就能这么轻易算了?”
文海棠嗤笑,这一世的赵砚钦竟然是个傻大个。“她就不能找个不小心流产的借口?譬如刘刚之死令她伤心过度,或者一个人回程的路上不小心摔一跤之类的?”
只怕到时候反过来安慰她的人会更多。
赵砚钦只呆愣了一瞬就反应了过来,小声嘟囔一句:“这女人可真够厉害的。”
“呵,何止呀。”文海棠笑了,“现在她肚子里的孩子暂时没法拿掉,但她又想要有钱人,嫁个好人家,那她会怎么做呢?”
赵砚钦猛地一握拳,转眸看向文海棠,似是在跟她确认答案。
“她想,她想找个冤大头接盘给她肚子里的孩子当爹?”赵砚钦说着声音都不由得拔高了些。
文海棠笑了。
意料之外又早有猜测。
无关她上一世的憋屈,她只想看一看官芳女士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大孙子是为别人家养的时的嘴脸。
她就是想挖心窝子地小小报复一下伤害过自己的郑越明。
她还想让那个一门心思钻营的女人美梦破碎,尝尝她曾经尝过的苦。
文海棠嚯地,心情像是坐了火箭似的,一下子冲上云霄。
都不用她说,赵砚钦就开口了,“算算日子,你来矿区这么多年也没回老家探亲过,再过个八九月,等来年开春了,我陪你回京市多住一段时间吧!”
文海棠起身捧住赵砚钦的脸,凑在有些胡渣的脸颊上,印上一个很响亮的亲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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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听我家顶梁柱的!”
赵砚钦:-----
热油锅里滴了一滴水似的,赵砚钦来不及擦干浸在洗脚盆的大脚,踩着湿漉漉的大脚印飞身往卧室去追撩了就跑的媳妇儿。
“啊呀,赵砚钦,你连脚都没擦,脏死了!”
“有你这么连名带姓地喊家里顶梁柱的么?”
“哈哈哈。”卧室的门因为惯性慢慢关上了,“什么顶梁柱,我不知道呀!”
“嚯,还想抵赖了。”
又是一阵无妨抑制的嬉笑声,像是谁被挠痒痒无法逃脱了一样,笑得大喘气。
“不认我顶梁柱的身份,那就让你尝尝盘龙柱的厉害吧!”
关上的房门缝隙里泄露出来的不光是昏黄的光,还有断断续续的哼哼声与低低的&**&。
这是文海棠和赵砚钦两人的最后一个春节,翻过年就是75年了,下一个春节他们的小家将会增添一口人了。
文海棠在一个月前查出怀孕的好消息了。
这可把赵砚钦高兴坏了,整天整天地咧着嘴,露出八颗大牙地见人就笑。
恨不得逢人就要炫耀他快要当爸爸了。
文海棠在家中原本小公主的待遇直接晋升到了太后级别。家里的活全都被赵砚钦包揽了。
鉴于上一世的意外流产,文海棠怀得小心翼翼的,由着赵砚钦安排自己。
文海棠的怀相一直不错,不吐也不晕,就是容易嗜睡。中午等不及把饭吃完就耷拉着眼皮,脑袋一点一点地恨不得头埋碗里当场睡着。
晚上更是夸张,赵砚钦伺候好文海棠上桌吃饭,他则是给被子里塞汤婆子,给媳妇烧热水。
媳妇吃好晚饭再给文海棠洗脸洗脚擦身子一条龙服务到位,等文海棠卷进被子里去了,才他有时间去吃已经凉掉的晚饭。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一个多月,冲淡了赵砚钦要当爸爸的高涨起来的热情。
他有种直觉,文海棠这一胎很可能怀的是个儿子,因为这孩子太欠揍了。
还没出生就霸占了他媳妇下班的所有时间。
媳妇在家,他除了当老妈子,就没个时间能好好跟文海棠贴心交流交流感情。
赵砚钦有点失落,自从文海棠怀孕后,一直睡不够,原本属于他的时间都给了肚子里的小崽子。
哦,媳妇说,三个月的孕期,孩子还没一颗葡萄大呢,还算不得小崽子。
才三个月就这么霸道。
可是,这还不够,当文海棠的孕期进入第四个月时,某个的普普通通的早上,只因为文海棠咬了一口腌萝卜,她就吐了。
然后文海棠就开启了吃,吐,吐,再吃,再吐吐。
赵砚钦感觉文海棠吐出来的比吃进去的还要多,人也迅速瘦了下去,下巴尖的能戳人。
稍微带点味道的东西,文海棠都闻不了。每到饭点,楼里家家户户做饭的时候,文海棠就抱着痰盂在家里吐。
这下可把赵砚钦心疼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