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洗了头,还没有擦干,细短的发茬粘着小小的水珠,侧身站立,还故意在胸口搭着一块脱线的毛巾。
可能有些紧张,半弯的手臂微微收着力,疙瘩肉凸显得很抢眼。
健康的肤色,匀称舒展的身体线条,强壮野性的肌肉,无一都在散发着男性荷尔蒙的气息。
“也不丑呀!”文海棠小声嘟囔一句。
赵砚钦别别扭扭地用余光一扫,发现文海棠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害羞得红了脸发誓再也不会理他的情景,反而正认真地在打量他。
还对他的身材评头论足。
他听到了什么?
不丑?
他的身材何止不丑呀,只要不眼瞎的姑娘家哪个看到他的身子不得尖叫着捂脸边跑走边羞红了脸,疯狂爱上自己。
只有文海棠,像是打量下蛋的母鸡一样,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又一遍,眼神竟然还往他皮带的地方瞟。
这女人!
赵砚钦一把将手里的擦澡布砸在了摔在地上底朝天的瓷盆上,僵着身子转过面,对向文海棠,扯起一边嘴角似笑非笑地问:“好看么?”
文海棠翻了个白眼,“一般般!”
赵砚钦气结,她懂什么,她一个小姑娘见过几个光膀子的男人,怎么就知道好丑啦。
正要好好跟她讲解一下他的这副身材呢,忽的想起她可能看见云一则的,顿时又泄了气。
难道文海棠喜欢那种小白菜似的身材?
不过没见过珍珠的光泽,能看上鱼目也是有可能的。
赵砚钦故意上身绷紧,让身体的线条更凸显更流畅些,他就不信谁还能不喜欢。
搁谁不爱他这样孔武有力的男子汉。
干活有力,干架有力,干啥都很有力!
赵砚钦像个开屏的孔雀一样,微扬着下巴,身上的肌肉一鼓一鼓地,让文海棠想忽视他的显摆都难。
“你干嘛!”文海棠有些嫌弃地往后退了两步。
想让你看得清楚啊!“你来找我什么事?”
文海棠这才想起来自己来意,低头看了一眼被捏成一条的信纸,再看一眼有些傻气的赵砚钦,余光瞥见炕尾搭着的背心,她拽过背心狠狠砸在赵砚钦的面门。
“赶紧给我穿上。”家都要没了,他还在这里傻不拉几地鼓肌肉。
作怪!
赵砚钦拿下糊在自己脸上的背心,笑得露出两排大白牙,跟个二傻子似的,像是被按了放慢键一样一顿一顿地卡着穿上背心。
文海棠简直没眼看,她扭头单手捂住半张脸,也就这一瞬,她好像看到了一道身影快速地经过了赵砚钦的窗户。
等文海棠想要看清楚时,只剩下白色的半个身影了。
好熟悉,好像是云一则。
文海棠正要出去看一看,赵砚钦却穿好了背心,他扯了扯被文海棠紧紧捏在手里的信纸。
“是要给我的么?”
“对,你快看看!”
趁着赵砚钦打开信纸,文海棠飞快解释道:“信封上写得是一个叫赵阳的人寄给我的信。但是我确定我不认识这个人。这个折起来的信息背面写着阿砚,这个阿砚应该是你吧。”
她认识的人当中,只有赵砚钦的名字有‘砚’这个字。
也不知道是谁给他取的这个文绉绉的名字,可惜了这个名字。
赵砚钦只看了一眼那两个力透纸背的字就知道是谁写的了。他收起了不正经,面色凝重地说:“这是我爷爷写给我的。”
信纸上只有短短一行字,由于身高问题,文海棠没能看清上面写的是什么,刚踮起脚伸长脖子去看,赵砚钦就合上了信纸。
文海棠:----
“上面写了什么?你家出事了么?”
赵砚钦侧目,“你好像很希望我家出事?”
文海棠瞪大眼,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给这人一拳头。他们赵家会不会出事是她一个小女子能做得到的么。
可下一秒,赵砚钦就说:“恭喜你,终于被你说中了,我家出事了!”
文海棠一噎,到嘴的挤兑也卡在嗓子里。
赵砚钦捏着信纸颓然坐在炕沿上,皱眉盯着一地的狼藉发呆。
文海棠:-----
文海棠跨过打翻在地的瓷盆,站在他身边,轻声询问:“你爷爷他没事吧,你们就没有提早做点什么准备么?”
枉她重来一世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去赵家敲警钟呢,如果这样也不能让赵老爷子有所准备,那她也没办法。
她只是个苟且偷生的小女子而已。
其实在赵砚钦认出那是赵老爷子写给他的信后,文海棠就知道赵家八成是被清算了。
不然老爷子给自己孙子写信为何要以她的名义寄来。
除非是老爷子的身份太敏感,任何跟他有联系的人都会被牵连。他想将赵砚钦割舍出去。
哦,还有一种情况。
那就是老爷子想要借着给她写信的同时,提醒她,她的工作是由他赵家帮忙打点的,她和赵砚钦本质上是一条船上的人。
不论是报恩还是别的,她文海棠都要帮衬着赵砚钦。
她的信封里有给赵砚钦的信纸就是最好的证据。
文海棠甩甩头,希望不是自己阴谋论了。
上一世跟老谋深算的人待得太久了,耳濡目染,不免多想了。
“信上到底写得是什么呀?”文海棠问。
赵砚钦没有隐瞒,摊开信纸让她看。
没头没尾,只几个字:家破人在,保重勿回!
这里的勿回应该就是不要回信,也不要回家吧。
“你爷爷应该不会有事的。”文海棠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她自己都不太相信的话。
赵砚钦收了信纸,再抬头时,眼眶有些发红,他坐在那里仰着头看向文海棠,“我爷爷会没事么?”
文海棠努了努嘴,没说话。
她也不知道呀。
上一世从赵砚钦的回忆里听说了赵老爷子是在下乡没几天就没了,具体原因他没说。
那是赵砚钦的伤疤,她没去多打听。
“会,会没事的。”文海棠还是安慰道,“你爷爷都知道提前将你送出来为祖国做贡献,对自己肯定也会有后手准备的。”
“好,我信你!”
文海棠:-----
她真的,无所谓他信不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