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砚钦收走了她手里的水果刀,让手下拿来了一把半臂长的西瓜刀,带着文海棠去了一处偏僻无人的破楼里。
郑越明被人罩了麻袋扔到了她的脚边,她亲眼看着赵砚钦一刀砍断了郑越明的一只右手,从手腕处喷出的血染红了他身下的大片泥土。
满以为只要报仇了,她就能解脱。可即使亲眼见着郑越明痛不欲生,在自己脚边打滚惨叫,文海棠也没能多好受一些。
她的人生已经被郑越明毁得彻底了。
她没再管赵砚钦有没有真的让郑越明失血过多而亡,只是不停摸着自己犯疼的小指逃离了现场。
后来,赵砚钦说她病了,给她找了好多医生,也带她去港城看过好几次心理医生,最后都不了了之。
她就这么彻底留在了赵砚钦身边了。
赵砚钦见她眼神发直,透过他似乎看着另外的人,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再次表明自己的决心。
“文海棠,我可没嫌弃你呀,你别误会我!”
文海棠眨眨眼,记忆里的赵砚钦渐渐被眼前的男人取代。
斜飞英挺的剑眉,一双狭长的瑞凤眼里蕴藏着锐利的黑,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狂的身材,桀骜不驯且又盛气逼人。
文海棠回神不再看他。“我就是这样的,所以别惹我哦!”
见她还要走,赵砚钦硬是拉着她手腕不松开,“你怎样都好,谁还没个多面性呀!也不知道你的后爹后妈以前都是怎么欺负你的,让你这么会隐忍,害得我现在才发现你原来还能这么好!”
“呵呵。”
对于赵砚钦硬拍上来的马屁,文海棠有些哭笑不得。
“其实,我一个人在医院的时候想了很多。想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出手那么利索,明明是要人命的行为却能做到眼都不眨,即使被人打了也咬着牙硬要冲上来。
你还会知道一般人不知道的养鸡技术,可你们大杂院里明明就不养鸡。
不但如此,你还对我家的家庭情况了如指掌,能在只见我第一面后就找来我家,还要见我爷爷。最后还成功地劝说了我爷爷将我从京都弄来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文海棠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赵砚钦,你想说什么?”
赵砚钦将文海棠又拉近了一些,两人之间只隔着一拳的距离,彼此都能看清对方眼瞳里倒映的自己。
“我想说,我设想过最坏的结果就是你是有特殊任务的特务!”
文海棠嗤笑一声,真是太抬举她了。
“如果我这样的人都能当特务,那特务的门槛是不是太低了!”文海棠都不屑解释了。
“我知道。”赵砚钦说,“我想即使你是特务的话,我也不会去举报你的。”
“为何?”文海棠好奇,“你可是为了国家财产舍身斗盗匪的先进分子。为什么不举报我?”
“谁在乎那个!”他只是想救她而已,虽然最后没有救上,反而让她救了。
赵砚钦的眼神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那只吊起来的手想要去触摸眼前的女人。
但,绑得太紧了。
“我不举报你,但我会用尽一切办法从云一则手里将你抢过来,将你困在我身边,断了你对外的联系。让你只做我的女人,做不成特务!我保你一辈子的平安。”
他说得荒诞,文海棠原本想笑来着,可看赵砚钦一脸凝肃认真的表情,她又生生憋住了。
正要让他放手,告诉他没有这个机会时,门口处突然响起一道冷呵声:“你们在干什么!”
文海棠头一次听见云一则的声音如此冷冽,她一时忘记抽回自己的手,侧头往门口望。
云一则不知何时站在了宿舍门口,手里拿着的铝制饭盒被捏得都快变了形。
“一则哥。”文海棠想要走过去才发现自己还被赵砚钦钳制着手腕。
她甩了两下没甩开,瞪着赵砚钦,“放手!”
赵砚钦就着这个姿势看了一眼气急败坏的云一则才不甘地慢慢松开了手。
文海棠将手里的抹布举了举,走到云一则面前,解释道:“我是过来给他打扫一下卫生。”
“你们刚刚在干什么?”云一则盯着文海棠的眼睛问。
“他拉着我胡说八道了一通。”
见文海棠不说实话,云一则转身就走。
“一则哥!”文海棠见云一则真的生气了,将手里的抹布反手往一旁的凳子上一砸就去追云一则了。
赵砚钦见她俩的身影都从窗口过去了,这才一瘸一拐地从墙边走了出来,捡起凳子上的抹布,也不嫌脏地随意找块灰尘大的地方擦了起来。
这两人之间的感情也不是坚不可摧的嘛。
看来不用文海棠是特务,他也能想办法将人从云一则手里抢过来!
生活有盼头,独臂加腿瘸也能很好的打理自己的生活。
文海棠追着云一则,见他拿钥匙开自己宿舍的门而不是去她的屋子,只得将人硬拉着回屋。
将云一则按在椅子上,文海棠却一时想不出怎么跟他解释刚刚两人为什么靠得那么近,她对赵砚钦终究是少了与常人该有的距离感。
还是云一则先开的口:“海棠,你能不要再跟赵砚钦有来往么?”
文海棠没想到他会跟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来,一时愣住了。
她跟不跟赵砚钦来往都无所谓,但是如果有人硬是要切断她和赵砚钦的联系,她心里还是有些不情愿的。
“海棠,我想和你尽快结婚!”
“我们不是已经拍了照片了么,等你寄回老家得了回信再说啊!”
云一则摇摇头,“我父母肯定会同意的,我只是想提前把这件事情做好!”
“你真的想好了么,会不会太仓促了?”她还没有彻底了解云家的家庭情况呢。
“我早就想好了。”
云一则握住文海棠的手,“你也不用担心我的家人好不好相处,我们结婚以后就住在矿区,一年到头跟我父母的相处也没几天,顶多就春年的那几天。”
“我不敢保证婆媳之间绝对没有相左意见的时候,但我肯定会站在你这一边。”
说老实话,这样的保证对文海棠来说毫无用处。只是如果两人结婚彻底留在矿区的话,确实不用跟公婆住在一起了。
再好的公婆也会有闹矛盾的时候。
文海棠不敢赌。
她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