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件事在赵砚钦刚醒过来时,守在这里的保卫科队长就问过了。既然是矿区里出现了内鬼,那么每个与这件事有关的人员都要进行相应的调查。
包括赵砚钦。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么?”文海棠又问了一遍赵砚钦为什么会遇上那伙人。
说到这个,赵砚钦浑身像失了力气般,眼皮半耷拉。
云一则去运输部找人约卡车周末要一起去镇上的时候,他其实也在运输部,只不过他没有出去,没和云一则见面。
隔着一扇门,他听到云一则说周末要和文海棠一起去镇上拍照片。
拍照片呀。
这年头,一般人没有什么特殊的需要是不会无缘无故去拍照的,浪费钱又没什么用。
一提到拍照片,还是两个人一起去,几乎是第一时间,赵砚钦就想到了结婚这个事情。
“我前天晚上又去看月亮了!”赵砚钦说。
“在土坡子上?”这关那些人什么事?
“嗯。我在那里坐了好久,后半夜我正要回去时忽然看见有几个人影鬼鬼祟祟地在西区那边绕来绕去往偏僻的地方去了。我当时心情不太好,没怎么在意就回去睡了。可第二天醒来越想越不对劲,我就去西区那边转悠。”
其实主要也是因为文海棠和云一则两人去了镇上拍照,他心里不舒服,烦躁地在西区那片转悠了一个上午。
啥都没找到的赵砚钦回来见最西面两户宿舍的门都锁得好好地,心里更加不爽,吃了午饭连午觉都没睡就又出去转悠了,最后还真给他找到了那个隐蔽的小门。
也因为是周末,好多人都从小门里进出才会被他发现。
“我从小门出去后,就在林子附近接着转,从一块块开垦出来的菜地转到杂草丛生的林子外围。”
其实,当时的赵砚钦都不知道自己在转悠个什么劲,只是没法让自己冷静下来,就想找点事情做做。
“远离了宿舍区那边的林子,在靠近路边的林子外面,我看到有几个人守在林子里面,那还有堆成堆的麻袋。
我在附近转悠了老半天也没搞清楚他们都是什么人。好不容易等到一个落单出林子方便的人,我刚上去搭话呢,他折身就挥起手里的棍子,想一下将我砸晕,可我是谁呀,一脚将他踹翻了。”
文海棠坐在凳子上听得认真。
“可他即使被踹了,也没有大喊着将他的同伙引过来。这时,我们听到了卡车开过来的声音。那人嗖地从地上爬起来就冲着我攻了过来,凶得狠呢。”
文海棠觉得应该就是听到了卡车路过的声音,那人才不敢大喊,担心将人引来了,他们就暴露了。
赵砚钦又说:“在他不敢喊出声时,我就知道,这些人干的可能不是什么好事。”
撞到他手里,刚好给他撒撒气用。
于是,赵砚钦也没有出声,而是拳拳到肉地将人揍趴在了地上。
这也是文海棠和云一则在路边听到的砰砰声和躲在草垛子后面看到的场景。
再后来,文海棠就都知道了。
“没想到你是这么有正义感的人,即使后来来了那么多的人也要以一敌百地奋战到底啊!”
文海棠听完赵砚钦的讲述,有些不敢相信地上下打量赵砚钦。再次刷新了他在自己心中的形象。
明明上一世的赵砚钦是人见人怕,鬼见鬼愁的黑道老大,谁能想到重活一世能正义感爆棚到能舍身抓捕盗窃国家资源财产的坏分子呢。
真真是----
多亏了他的头上缠多了绷带,让赵砚钦做不了多余的表情,不然他肯定会面部扭曲。
正如文海棠所想的,矿区保卫科的人在听完他的解释后也给出了如文海棠一模一样的结论。觉得赵砚钦就是为了他们矿区才与歹徒殊死搏斗,还差点送了性命。
可只有赵砚钦一人知道,他当时之所以在看到林子里的人全出来了也没有立马逃跑只是为了文海棠。
这个现在在他面前喋喋不休的小女人。
他担心那群人会追上他们,追上体力不支的文海棠,会对她不利。
所以他才拖延住那些人的脚步,让文海棠跟云一则先走。
他学过拳脚功夫,有信心能按住那些虾兵蟹将。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后来的那些人手脚都很利索,不像是普通农户人。
原本只是想边打边退,找准时机逃命的,可那群人更像是亡命之徒,非要围着他,置他于死地。
事实上,那群人确实是到处流窜的盲流,具体的身份保卫科还没全部查明,但各个都没有介绍信,来处不详。
甚至有两人在医院被审讯时攀咬赵砚钦是他们的同伙,是他们在矿区的内应,只是因为分赃不均才内讧打了起来。
还好将他们送进医院时,特意交代了要安排到不同的病房里。
那个被土枪崩到脖子的倒霉鬼到现在都没醒过来,估计离死不远了。而矿区粗粗查下来,煤矿的缺失数额巨大。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不是矿区保卫科能解决的了,这个案子已经移交的了公安局。
公安人员的专业介入让攀咬的人很快露出破绽,洗清了赵砚钦的嫌疑。
赵砚钦无疑会得到一块勇敢好市民的锦旗。
最最主要的是矿区对他的奖励更不会少。
当然,这些都得等到他康复出院了才能给,他暂时只能僵硬地躺在床上,连方便都需要人伺候着。
对于文海棠和矿区以及公安们的猜测,赵砚钦都一一默认了。
他就是他们心目中所想的为了国家财产自愿要坚守到底的好市民。
“赵砚钦,你真是个好样的。”文海棠又说,“不过下次能不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做自己能做的事情呢?”
“这次抓不到可以下次找人帮忙一起抓,但你一时逞能丢了小命,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赵砚钦一愣。
来看他的所有人都对他的行为多加赞赏,表扬他的英勇事迹,感激他对矿区的维护。
唯有文海棠一人,让他量力而行,先保全自己。
赵砚钦干燥的嘴唇动了动,刚想开口说话,大开的病房门外走进来了两个人。
易常青打头进来,连门都没敲,“云同志你看,我就说文同志会在这里吧!”
看见跟着进来的云一则,赵砚钦沉默地咽下了将要说出口的话。这是他住院以来第一次看见云一则,他更想问一问,为什么当时放任文海棠一个人在路上,自己却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