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海棠跟着前面的干事来到了组织部的门口。
这里的主任可不是她们平时嘴里喊的赵春凤赵主任了。赵春凤顶多算个办公室主任。
每个办公室都是一样的大小,但这个办公室里只有一张办公桌和一排的柜子。显得房间特别大。
显然在这里办公的真是个领导。
矿区工会组织宣传部主任周建国从一沓资料里抬起头来,指了指一旁的凳子,示意文海棠坐下。
又在纸上圈圈画画了一阵,忙完了手里的工作,这才抬眼再次看向文海棠。
“春节期间,都是由你负责的矿区的广播工作么?”周主任问。
“是的。周主任。”文海棠老实回答。
周主任点点头,十指交叉放在身前的纸上,继续说:“我们矿区的广播站也就年前刚刚成立的,在招人方面可能没有考虑得那么全面。这些天的广播下来,我觉得你可能比小范同志更适合那个岗位!”
文海棠猛地睁大眼睛,一时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多谢周主任的赞赏,这让我受之有愧了!”
“我今年也是在矿区过的春节,听了那几天的广播!你比范小翠同志更有主见,听得出来你是用了心思去做广播的。而且你的普通话更标准。”
文海棠能说什么呢,这种抢朋友饭碗的事情她一点也不想干呀。但是领导特意的提拔又让她有些为难。
不是她矫情或者是不思上进,而是深知职场规则的文海棠知道,这样的事情一旦做了,可能很不利于她开展今后的工作。
为什么范小翠能在一众矿区女职工中脱颖而出当上广播员?当时宣传部要招广播员的消息还没有公布出来时,范小翠就已经开始在准备调换部门了。
明面上,她的爱人是矿区的会计,可谁还没个关系网啊。
要文海棠因为给范小翠代班了几天就把她的工作抢走了,指不定会被范小翠骂成什么样呢。
做成一件事可能很难,但想要破坏一件事却很容易。
文海棠不想因为这事而为自己树敌。
虽然她现在所在的部门是最没有晋升前途的养老部门,但她的工资可是跟广播员是一样的。
更何况,她给范小翠代班可是收了人家的五花肉的。
肉都吃完了,总不能把人家的工作也薅走了吧。
文海棠已经做好了决定,但面上摆出一副很为难纠结的表情,“周主任,首先谢谢您对我工作的肯定。只是我不能占了范小翠同志的广播工作。
我相信给范同志多一些实践的时间,她会把这份工作做得更好的。范同志是大学毕业生,她的知识和远见是我这个高中毕业生所不能达到的。我相信她在这个岗位会越做越好的。”
周主任耐心听着文海棠说完,定定看了一会儿她,才接着说道:“没想到小文同志的思想这么先进。那行,你先回去忙吧!”
就这?
文海棠四肢僵硬着出了主任的办公室,心里七上八下地担忧了起来。该不会自己拂了周主任的面子,惹主任不高兴了吧。
领导要是给自己穿小鞋,那就是一句话的事吧。
她现在冲进去说自己反悔了还来不来得及?
文海棠心惊胆战地熬过了这一天,等到了发工资的第二天。
拿到工资的当天,文海棠就去西区买了一个新炉子,悄悄放到了赵砚钦的门口。
一转身正好与刚下班回来的云一则碰上了。
“云大哥下班啦!”
云一则看了一眼赵砚钦门口的炉子,笑着回:“是呀,你今天下班得挺早的!”
文海棠一笑,眼睛就弯成了月牙,她压低声音说道:“今天不是发工资了么,我们赵主任拿了工资就说要去镇上买东西,然后我们也就偷偷跑回来了。”
“你不买点什么?”
“买啦,我去西区买了点粮食,又给赵砚钦买了一个炉子。他年前给了我不少伙食费的,后来那犟脾气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不来我这里吃饭了,剩下的伙食费就折成一个炉子吧。”
文海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这个,说完愣了愣。别人都是把东西折算成钱的,哪有她把钱折成东西的。
估计那懒货也不会自己动手烧炉子吧。
云一则:“我问的是你有没有需要上镇上去买的东西!”
“啊?”
云一则走在文海棠身侧,“你来这里一个多月了,没有需要添置的大件需要去镇上?”
云一则说的很明显了,明显到他都有些不好意思,“明天我正好要去镇上,已经约好了运输部的车顺带一道去。”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云一则的宿舍门口,“你要去么?可以一起!”
文海棠没有错过云一则悄悄红了的脸,好久没见他这样害羞了,文海棠好笑地回:“嗯,我正好要去镇上买手表呢!”
云一则捏着钥匙的手终于松了些,他笑得更灿烂了,“那好,明天早上我喊你!”
“好!”
云一则站在门口看着文海棠回了屋,这才拿起钥匙开门。只是似有所感地,他侧头朝来时的方向看去,只见赵砚钦门口一闪而逝的影子,地上的炉子也没有了。
刚刚是有人一直盯着自己在看么?
那目光,有点压迫。让人感觉不适。
第二天一早跟云一则赶到矿区门口坐车时,才发现今天坐的顺风车竟然是马奋斗开的。
“咦,文同志!竟然是你呀!”
“马同志,好巧啊!”文海棠爬上副驾驶坐好。
云一则坐在两人的中间疑惑地看着两人,惊讶文海棠认识的人还真不少。
文海棠拿出自己准备在路上吃的花卷递了一个给马奋斗,给云一则解惑道:“我第一天来矿区时,就是做的马同志的大卡车来的。”
马奋斗不接她的花卷,只说自己吃过早饭的。
“一个花卷而已,马同志不要客气,云同志也有的!”文海棠说着也递了一个给云一则。
云一则很自然地接过了花卷,并咬了一口。
“为了我们的缘分,必须要干一个花卷!”
马奋斗这才不好意思地接了过来。听说过干杯,还第一次听见干个花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