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珂还有未消散的起床气,整个人像河豚一样气鼓鼓的。
虽然很气,但是身体却很诚实地没有动。
光线有些昏暗,昨晚调的闹钟还没有响,说明现在还没有到起床的时间。
姜珂肆无忌惮地盯着任文斯看,从斜长入鬓的眉,到根根分明的睫毛,再到高挺的鼻梁和微微张开的唇。
任文斯的鼻子是很标准的盒鼻,鼻梁带有力量感,鼻头宽窄恰到好处,每一寸都像是被精心雕琢出来的。
这种鼻子是姜珂羡慕不来的,因为他鼻梁上凸起了一小块骨头,方允说这叫驼峰鼻,跟她老婆是同款鼻子。
方允虽不追星,但是她追剧,按方允的话说,是她老婆在她懵懵懂懂十三四岁的年纪打开了她知识的大门。
姜珂是很震惊,当即表示:方允女士的看法仅代表个人不得上升他人。
姜珂虽然对自己的鼻子不是很满意,但是也没办法,长成什么样子是爸妈给的,是基因中自带的,姜珂也不想去整容,所以就只能接受。
有时候眼馋一下别人家的鼻子,那也是可以的吧。
姜珂看了许久,他的手臂被压得血液不流通,卷曲手指的时候带来了微微的麻。
姜珂无奈,也不知道为什么任文斯会枕着自己的手臂,明明这是一个不科学的姿势,长时间压迫血管导致血液流通不畅,细胞容易坏死。
似乎是被光线惊扰,任文斯低吟一声,将自己的头往被子里面缩,看样子还没睡醒。
随着任文斯的动作,姜珂被压在脑壳下的手臂终于回归了自由。
姜珂动作极轻地收回手臂,他整个右手像是被蚂蚁撕咬一样,每个毛孔都在噼里啪啦。
他龇牙咧嘴爬下床,去卫生间洗漱。
姜珂在刷牙,任文斯像鬼魂一样飘进洗手间,掏出,放水。
姜珂含着牙刷震惊,他本来就大的眼睛此时瞪得溜圆。
然后看着任文斯扯下两张纸巾,擦干净,安稳放回去,冲水,弯腰洗手,接着又跟魂一样飘回去。
他全程眼睛都是半睁半合的状态,没有聚焦,一切行动全靠本能。
姜珂……
姜珂震惊过后,觉得这场景有些好笑,他没想到任文斯没睡醒的时候会这么可爱。
任文斯甚至是个睡觉会睡到别人被子里的宝宝,姜珂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不一样的他了。
在医院的时候,任文斯是个合格的老师,出任务的时候,他又是一个靠谱的搭档,直到现在,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男性青年。
姜珂把牙刷重新怼回嘴里,仔仔细细刷完了牙。
简单洗了个脸,用水抓了一下头发。
他的头发长了很多,最近没有什么时间去打理,之前烫的卷毛乱糟糟堆在脑壳上,像被浪拍在礁石上的海带。
姜珂是要出去见人的,他有些嫌弃,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黄色的橡胶绳,将额前的头发往后梳,在后脑勺的位置扎了一个啾啾。
说实话,头发扎起来比散着看起来精神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有看到自己露额头的发型了,姜珂感觉视线都宽广了不少。
姜珂臭美了一阵,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这个行为会不会有些娘气。
他严肃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随后继续摆弄他头上那几根毛。
不管了,老子就是帅,反正也弯了,想这么多干嘛。
姜珂破罐子破摔,把身上衬衫捋好。
这件衬衫是他之前买的,现在穿起来有些大了,不过不碍事,衬衫的版型板正,现在穿着反而多了几分宽松随性。
姜珂今天还要打领带,深沉的墨绿与鲜亮的明黄交织,是方允给他挑的,用色很大胆,但是却莫名适合姜珂。
既不会过于严肃,又没有过于跳脱,衬着他俊秀的脸,反而带出了属于他这个年龄的少年气。
姜珂从外套口袋中取出领带夹,跟送给任文斯的袖扣是同一款。
领带夹是小众的外国牌子,深空一样的蓝,浓郁地像是黑色的夜空,闪烁着破碎星子一般的光。
姜珂看着全副武装的自己,觉得方允说得没错,人真的是要会打扮。
穿上了正装,看起来和平时判若两人。
姜珂收拾好自己,去叫任文斯起床。
任文斯看起来还没睡醒,被他喊起来的时候眼睛还是闭着的。
当他睁开眼,看见已经收拾好了的姜珂,呆愣了许久。
他嘴动了动,姜珂刚好关闹钟,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姜珂关掉闹钟,问他:“你刚刚说什么?”
任文斯这才咯噔一下清醒过来,他看着姜珂,没有回话。
任文斯不敢说话,他觉得他如果重复刚刚的那句话,他肯定会被姜珂胖揍一顿。
因为刚刚他说的是:“嗨,老婆。”
任文斯掀开被子下了床,他面无表情,似乎又变成了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任主任。
姜珂看着他淡定地进了厕所,开始把用过的东西一件件收回行李包里。
研讨会一共开两天,因为邀请的都是业内比较顶尖的大佬,所以也吸引了很多学者前来参加这次的会议。
第一天是进行宣讲会,由邀请的专家进行前沿技术的ppt宣讲,其中有一项是培育猪的心脏为患者进行器官移植,这项技术在动物身上得到了很好的成效。
这项技术的后续研究是,用猪的心脏移植到人体内,是否会造成排异以及术后移植的器官对人体会不会产生其他不良后果。
因为实验还未面向人体,所以很多情况是预测不到的,只有到了真正临床的时候,从一份份的实验结果中,才能得到最终的答案。
任文斯听得很认真,他似乎也在思考.
姜珂看向他专注的侧颜,他似乎理解了为什么任文斯一定要让他参加这次的研讨会了。
那一张张的数据、专家教授们生动的讲述或许就是答案。
在研讨会上,去结识行业的大佬,扩宽人脉是第二选项,最珍贵的,还是前沿思想的碰撞。
无数个临床得出的经验,没日没夜泡在实验室才能得到的数据,现在就像是像放在展示柜一样摆在自己面前。
但在浩瀚的人体宇宙面前,医学渺如辰星,每一个医生都是在海边拾贝的孩子,他们为每一次的发现而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