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掌的声音突然在监狱里响起,陆建勋从角落里走出。
“想不到我等在这里,还能看到一场如此感人至深、催人泪下的好戏啊~”
陆建勋边拍着手,边走到了陈皮身边,“啧啧啧,什么时候我们的陈舵主也这么的爱,多管闲事了。”
陈皮一直垂着的眼皮动了动,而后看向陆建勋。
“姓陆的,少他妈给爷在这儿阴阳怪气。
这个人我动不得,你也动不得。
仔细掂量掂量我说的吧,陆长官。”
陈皮说着便径直走了出去。
散开的士兵想要阻拦被陆建勋抬手阻止了。
亲卫神情焦急,“长官!就这么让他把人带走了?!”
陆建勋脸上没有怒气,眼底滑过一抹精光。
“让他带走了也好,总归是没有死在我这儿。
而且,我得到了一个有用的消息,这个交换一点儿也不亏~
这个楚宁,还真是……大有来头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光张启山对楚宁十分在意,就连陈皮同样如此,看来此人的背景似乎深不可测,身世更是扑朔迷离。
陈皮没有想到陆建勋这么顺利就放人了,但他只要能把楚宁带出那个牢笼就可以了。
门口过来接应的张副官焦急的上前,张启山快步将一件衣服盖到了楚宁身上。
陈皮小心的将楚宁放在汽车后座,而后一把将张启山的衣服甩开。
“陈皮!你干什么!”张副官一把扯住陈皮。
陈皮看向张启山,“这段日子,师父与师娘前前后后的奔波。
为此,师父与师娘还去了霍家求人。
而你呢!张启山!你又干了什么?
缩在你的布防官府邸,时不时想起来了便去找一找陆建勋是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当你张大佛爷有什么通天的本领呢。
原来连一个孩子都救不了啊,啊?哈哈哈哈……”
张启山的脸毫无血色,仿佛生了一场重病一般。
原本坚毅的面容此刻也变得无比憔悴,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疲惫。
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样。
张启山面对陈皮的唾骂没有反驳,默默的将外套捡起来再次小心的盖在了楚宁身上。
“这边寒气重,小宁本来就有伤,你若是不想他伤的更重,便将衣物甩开。”
张启山看着满身伤痕的楚宁,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无力感,就像有千斤重担压在身上,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真是可笑啊,一个长沙城的布防官,连救一个无辜的人出来都办不到。
是陆建勋手眼通天了?是人言可畏了?这些都阻拦不了自己,阻拦了自己的正是自己本人啊!哈哈哈哈哈哈?!
张启山只觉得肩膀好沉好沉。
陈皮阴恻恻道,“人我带出来了,不要再有下次。
陆建勋对楚宁上心了,你们若是护不住,便将他交给我。
否则我也不介意日后多杀几个人。”
陈皮舌尖舔过牙齿,眼中带着血丝。
他知道凭借自己还未在九门中站稳,若是此刻强行带走楚宁只怕会再次让陆建勋得逞。
陈皮低头深深看了一眼躺在后座上的楚宁,而后转身离开。
张启山自陈皮走了后这才弯腰咳了起来,仿佛是要将五脏六腑通通都呕出来一般。
“佛爷!”张副官瞳孔一缩,连忙搀扶住张启山。
这段时间佛爷知道了楚宁被抓走后,分析出了是陆建勋,便不断的在工作上对陆建勋施加压力。
而随着楚宁的离开,张启山体内可能是受到陨玉的影响,日复一日,再也压制不住了。
最后便是造成了现如今的局面……
张启山咳了一阵子后,这才把着车门直起腰身。
“他说的没错,是我一次又一次没有护住小宁。”
张副官此刻已经坐上了驾驶位,张启山的话自然是没有听见。
突然垂在身侧的手被一只手握住了,张启山垂眸,对上了楚宁看过来的目光。
小孩儿眼底泛红,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那眼尾的一抹红如同一把利剑,直直地刺进了张启山的心窝。
“小宁……抱歉,是我来晚了……”
张启山感觉喉咙像是被谁掐断了一样,发出来的声音哑的厉害。
胸膛突然被撞了一下,一个带着脏污的小脑袋出现在了张启山的眼皮子底下。
楚宁的声音同样带着哑意,“佛爷,我什么都没说,他们打我我没有说,烫我我也没有说。
他们威胁我,说你们不要我了,我也没有说。
他们还说你们不来是因为我是个不重要的人,在你们眼里我死了便死了。
但是我知道我不是,我尽力没有拖累你们……
佛爷……不要自责,我感受到了,你的身体很不好,所以我们一起养着。
养好了便过去了,好嘛?”
楚宁脑袋一点一点的,说出来的话隐约带着哭腔,张启山便抬起手拍着楚宁的背。
“好,听你的,我们一起养。
你养伤,我养身体。
等我们都好了,便是陆建勋该倒霉了……”
楚宁的力气用光了,张启山便让楚宁枕在自己的腿上休息。
但楚宁的话依旧听进了张启山的耳朵里,埋进了张启山的心里。
垂首看着楚宁身上的血污,单薄的里衫下,满身的鞭痕,其中夹杂着纯铁的烙印……
张启山闭目,不忍。
陆建勋……真是‘好样的’啊!
张副官在陈皮抱着楚宁出来的一瞬间便注意到了楚宁的伤,眼底满是心疼。
于是用气音询问张启山,“佛爷,需要请医生来家里吗?”
张启山动作很轻很轻的将手盖在楚宁耳朵上,开口。
“不用了,尹小姐的亲戚莫测是学医的,小宁也接触过。
拜托尹小姐去请一下吧……
医院的医生,小宁见了会排斥。”
楚宁不安的动了动脑袋,张启山与张副官便不再交谈,汽车快速驶回布防官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