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姥爷当然不会被矿工头儿吓到,轻轻笑了一声,手上没有撤下力道,顺着矿工头儿的话就说道。
“呵,哪儿敢啊。
头儿,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
我们在赶工期呢,你要是打死他了,恐怕会耽误了正事儿。”
矿工头头这才不情愿的用力甩开舅姥爷攥着的手腕。
虽然此刻已经被舅姥爷说服了,但还是碍着自己的面子,呵斥了一句。
“哼,还轮不到你说话!
我知道该怎么做。”
舅姥爷却是不再理会矿工头儿了,而是转身朝少年走过去,两只手把住少年的肩膀,尽量平和了语气,弯腰低声询问着少年。
“没事儿吧?”
少年只感觉有一双温柔的手握住了自己的肩膀,给身体带来了暖流,于是声音还有着发颤的开口。
“我没事儿。”
舅姥爷点头,见少年没有什么大的伤处,于是赶忙将少年支走。
“快,去那边吧。”
矿工头儿见周围距离的矿工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怒吼着四周,“你们看什么看啊?!
干活!!!”
舅姥爷却是不慌不忙的卷着袖子,就如同话家常一般同矿工头儿说着。
“哎呀,我说头儿。
其实我们这些人,有多少斤两您是知道的。
上头又催这么紧。
您就是打死我们,也完不成这个数儿。”
矿工头头一听这话,顿时面上划过焦急,与害怕的神情,同舅姥爷庆收真说着。
“你知不知道,要是完不成工期,咱们大伙儿都得死!”
舅姥爷丝毫不慌,“哎?这倒未必。”说着就微微倾身凑近矿工头儿。
“我有一个好办法。”
见矿工头头没有反对,舅姥爷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于是低声在矿工头头的耳边轻声低语。
“用火药。”
这话说的,就和今天吃了馒头一样简单,矿工头瞪大了眼睛,眼里惊讶的神色怎么也藏不住。
矿工头头反问着舅姥爷,“用火药?”
舅姥爷将矿工头头的神情收在眼里,看样子矿工头头最近也在为工期事情大愁。
此刻就被舅姥爷的提议狠狠地心动哦。
舅姥爷点头称是,“对。”
然而矿工头头却又吸了喽亮起?
“不行不行,日本人不会同意的!
他们说了,不许破坏这里的任何东西。
不行不行……”
舅姥爷见矿工头头神情正在动摇,于是决定再添一把火。
“哎呀,你不说我不说,大家都不说,谁会知道啊?
只不过是为了活命罢了嘛。”
矿工头头沉默了,舅姥爷再接再厉,“呐,这日本人的工作,肯定是完不成了。
您要是再不下定决心的话。
拿了真就是死路一条了。”
矿工头头实在是不想死,但是又被工期的时间而犯愁。
最后一咬牙一松口,“行吧行吧。”
舅姥爷见目的终于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晚间休息的时候,舅姥爷找到了那个被矿工头头鞭打的孩子。
舅姥爷坐在桌边,桌上摆放着药酒,替那个少年上药。
“哎,没事吧?”舅姥爷看着少年背上肿起来的鞭痕,叹了一句问着。
少年轻声道,“没事。”
舅姥爷语重心长的就如同教导自家小辈一般,温声劝告着少年。
“哎~我说你啊。
你以后机灵点儿,别再被打了。”
少年有些倔强,只是现在有人护着自己,而且还为自己上药,此刻与舅姥爷交心道。
“哥,我不怕。
你总是会来救我的。
几句话就说服了监工。”
舅姥爷擦药的手顿了一下,随后才叹息着开口。
“这是我最后一次救你了,以后,得靠你自己了。”
少年惊诧回身,舅姥爷替少年将衣服拉好。
“哥,你要去哪儿?”
舅姥爷看着面前的少年,知道他只是同自己相处久了有了感情,这是在关心自己。
但是到底还是选择了隐瞒,舅姥爷回避了少年的视线,看着桌面上的煤油灯,轻声道。
“我有点儿事情要办。”
少年天真的问着,没有看到舅姥爷眼底的暗潮涌动。
“什么事儿,我可以帮你吗?”
舅姥爷突然低下头笑了,“呵,不用。”
他不想牵连无辜的卷入这场风波,何况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少年十分真诚,“我一直很感激你,我知道我自己很没用,但是我真的很想帮你。”
少年说着,伸出手拉住舅姥爷的胳膊,央求道。
“哥,求你了。”
舅姥爷看着少年,安抚似的将手放在少年的手背上。
“那好,你要是真的想帮我的话,等你出去之后。
就去长沙城的老九门,帮我报个信。
就说……就说我已经走了。”
十几岁的少年,面对这个话题,还不太能理解其中的含义,于是追问着。
“走了?去哪?”
舅姥爷爽朗一笑,没有给少年解释,而是囫囵带过。
“哈哈,走了就是走了嘛。
你一说,他们就明白了,啊。”
舅姥爷说着,抬起手刮了一下少年的鼻头,“记住了吗?”
这些日子的相处,是真的把少年当成自己的小辈了。
少年虽然不理解其中的深意,但此刻不再觉得自己没用处了,忙道。
“我记住了,长沙、老九门,我记住了!”
舅姥爷摸了摸少年的小光头,“乖。”(晚清,还是有留鞭子的。)
少年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询问着。
“对了,哥。
你……那天教我唱的戏,后面是什么?”
舅姥爷眼里有些惊讶,打趣着开口,“豁~你还记得呐。”
“是啊~”
舅姥爷笑得开怀,“行!我教你。”
随后便坐在一处床榻上,周围围着许多矿工。
矿山里的日子没有营由,这些矿工此刻最开心的就是能听戏来打发无聊的时间。
“左执弓~右搭箭~
向空中射定~
………”
舅姥爷唱完,围着的矿工纷纷鼓掌,“好!太好听了!”
“唱的太好了!”
……
老者回忆着那段还算是苦中作乐的日子,脸上有着哀戚的神情。
“没想到,那个时候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是要跟日本人,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