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府】
楚宁跟着张启山到了红府的厨房，里面已经摆满了一排的药罐。
齐铁嘴同解九爷一起来的红府，被告知楚宁在厨房，于是跟了过去，齐铁嘴被里面的各式各样的药罐震惊到了。
“这炼制‘鹿活草’需要这么多道工序吗？”
齐铁嘴惊讶的问着解九爷，解九爷推了一下眼镜，也是不明白楚宁为何让准备这么多的药罐。
“信上写的都在这里了，还有别的需要吗？”
二岄红有些紧张，温和的问着楚宁。
楚宁摇摇头，抿了一下嘴唇，“我有一个小请求。”
楚宁看向二岄红，如果二岄红不答应的话，有些难办。
二岄红与张启山对视，张启山轻轻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楚宁的请求是什么。
二岄红没有为难楚宁，现在毕竟是关键时刻，只要能够救治丫头，什么请求都可以。
“请说。”
“不要观看，药好后我会直接拿出去，可以吗？”
楚宁有些紧张的看向二岄红，二岄红迟疑了一瞬，点头。
虽然不明白楚宁为什么不让人观看，但总归不耽误治疗就好。
“你们可以在外面等待，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夫人好好休息，药好了我喊你们，可以吗？”
楚宁询问着四人，齐铁嘴拉着张启山与解九爷往后退到院中的亭子里。
“放心吧小少爷，我帮你看着他们，你安心炼制你的药材！”
三人在凉亭中坐定，二岄红将药材盒子递给楚宁，“拜托了。”
说着朝楚宁躬手作礼，楚宁没有闪躲也没有伸手去扶二岄红，端端正正受了二岄红一拜后，进了厨房关上了门。
二岄红在看着房门缓缓关闭隔绝了外界的视线，这才缓步走到亭中，坐了下来。
“行嘞二爷，夫人定会被治好的！”齐铁嘴对楚宁没缘由的信任。
张启山拍拍二岄红的肩膀，“放心吧，既然交给了他，那就选择相信。
夫人那边安置好了吗？”
二岄红摩挲着手指缓解着内心的紧张情绪，点点头，“丫头那边我已经交代好了。”
二岄红说完侧身感谢解九爷，“此次北平之行，多亏九爷指点迷津，我才能得偿所愿。
还没来得及登门致谢，失礼了。”
解九爷这次被二岄红与张启山同时邀约，知晓今日是为夫人炼药诊治的日子。
所以早早得处理完手头的事物，赶了过来，听到二岄红的致谢，微微一笑。
“二爷不必客气。”
解九爷说着瞥了一眼张启山与齐铁嘴，察觉到解九爷的视线，张启山神色如常，齐铁嘴有些不自在的喝茶掩饰。
笑话，新月饭店烧了近乎一年的收成，张启山家藏宝室都已经搬空了，还搭上解九爷调动人际关系牵制住日本商会。
解九爷刚才的眼神里，明晃晃的刀子啊，张启山能稳住，但是齐铁嘴的小心肝颤了颤。
“你们此次北平之行，冒了很多的风险，我也……‘略有耳闻’。
不必在意，能顺利拿到药就是最好的。”
解九爷说着“略有耳闻”四个字的时候，有些咬牙切齿。
齐铁嘴装没听出来，目光看着关着的门，不知道小少爷如何了～
楚宁垂眸看着手中的药材盒子，将鹿活草从里面取出，打开一个小药罐，将鹿活草扔了进去，小火慢熬。
看了看四周，没有找到趁手的工具，楚宁摸了摸随身背着的小布袋。
一堆糖和纱布里面夹杂着一只匕首，楚宁对准自己的手腕毫不迟疑的一刀划下。
楚宁皱着眉头清澈的眼睛满是坚定，有些疼，但是能忍受。
淡粉色的血液顺着手腕一点一点流入药罐，血液覆盖了药罐的底层，楚宁将伤口撒上药物，从刚刚小布袋里掏出纱布慢慢缠住手腕。
接下来还要继续炼药，楚宁担心自己体力不支，所以血液一丝一毫都不能浪费。
楚宁不断的打开药罐，鹿活草沾染了楚宁的血液，竟然如同冰糖一般，在一点点融化，只是融化的速度十分缓慢。
楚宁重复着动作，不断的割开伤口，加速鹿活草融化的进程……
楚宁想到了记忆中一个人同自己说的话，“如果你意志坚定，那么谁都不能杀死你，除非你想要自己放弃自己，放弃这个世界……”
楚宁靠着那个人的声音，机械的重复着放血，包扎，再次放血的动作。
饶是楚宁恢复的再快，但是也比不上楚宁放血的动作，到了后面，楚宁干脆不包扎了。
鹿活草随着血液的浸染熬煮，逐渐融化，最后只剩粉金色的药汤。
楚宁的视线有些模糊，脑海里的声音也有些时有时无，楚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去救一个人。
明明最害怕放血的楚宁，此刻感觉自己同那些觊觎自己血液的人没什么两样。
楚宁抬起已经不能愈合伤口的手腕，突然想笑，楚宁笑了出来，只是这个笑，怎么看怎么都跟哭一样。
原来自己也变成了自己最排斥的那个人……
这个过程从晌午延续到了黄昏，外面亭子里的四人，由坐到站，注视着房门，等待着房门从里面打开。
只是里面就好像没有人存在一般，一点儿响动也没有，最后还是齐铁嘴忍不住靠近的门口，听到了门口传来轻轻的如同小动物挠门的声音。
解九爷跟在齐铁嘴身后，眉头瞬间皱起，就在齐铁嘴犹豫着要不要敲门问一问楚宁进展的时候。
解九爷一把将门推开，“楚宁！”
齐铁嘴被吓的跳了起来，落地就听到耳边解九爷一声焦急的喊叫。
齐铁嘴定睛一看，楚宁白着一张脸，整个人倒地靠着门板，手中攥着炼制好的，装着药汤的小瓶。
黄昏的光线比较刺眼，楚宁消散的意识被暖阳照射，眼神动了动。
解九爷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虚弱成这样，楚宁的状态已经不能用“虚弱”两个字来形容了。
“楚宁？楚宁？醒醒……楚宁？”
张启山药瓶从楚宁手中拿起，解九爷动作轻柔的抱起楚宁，生怕自己动作大一点儿，楚宁就从自己怀里碎了一样……
张启山目光划过楚宁袖口的星点血迹，将药瓶递给二岄红。
夕阳的光落在楚宁毫无血色的脸上，为楚宁渡上一层暖光，让人觉得，这样的少年生来就该笑得开怀沐浴在阳光下。
而不是如此刻，紧闭双目，不知生死般让人揪心。
二岄红也不知道为何楚宁会变成这副模样，只是有一种名为愧疚的情绪萦绕在心间。
楚宁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全部……饮下……”楚宁说完后，便没了意识。
解九爷耳朵贴近楚宁的唇边才听清楚楚宁说的什么，转头看向二岄红。
“将瓶中炼制的药汁拿给夫人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