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祭坛上方空中开始凝聚红色絮状物质,这些东西莫名其妙地出现,慢慢凝聚,并且发出光亮。
所有人都在高呼“恭迎吾神”。
这种诡异的场景维持了半刻,红光变得极为刺眼,整个大厅都如同覆盖了一层血色。
所有人都像沐浴在鲜血中。
如同祭品。
刹那间,那些絮状物飞散开来,红光消失。原地出现了一只硕大无比的蝶类生物。
祂的翅膀上布满了血红色的眼睛,那不是花纹,而是真真切切在转动的眼球。
祂的触角顶端微卷,构成两个圈,有两颗血红的晶石漂浮在圈中。
祂的头颅由那种絮状物质构成,或者说,那个地方并不是祂的头颅。
祂的身躯如最华美的丝绒制成,垂下丝丝缕缕的红色丝线。
祂的腹腔处有一张血盆大口在一张一合,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尖牙。
不知不觉间,那些信徒跪倒在祂的身下。
那个神秘人早早就已经挪到门边。
祂的无数只眼睛开始转动,似乎在锁定目标。
“吾神啊,求您赐予我永生的身躯吧!”
“吾神啊,我是你最忠诚的信徒呀!”
“吾神啊,您的身躯是那么瑰丽,您的伟力令人臣服!”
祈祷声、恳求声、赞美声……
各种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嘈杂又可笑。
真是一场人间闹剧。
我这么想着。
为什么呢,正常的人类都能看出来这玩意有大问题吧,为什么还奉祂为神明,为什么还向祂祈求永生呢。
你们的祭司都跑到门口了,俨然是准备随时跑路,居然没一个人注意。
祂的眼睛不再转动。
明明热火朝天,我却感觉到了无端的寒意。
接下来不会表演一口一个小朋友吧?
那些数不清的红色丝线慢慢延伸到每一个信徒的面前,信徒都激动地盯着,不敢错开视线。
一滴滴猩红的液体从丝线顶端凝聚,缓缓滴下。
每个人都如获至宝,双手捧住,直接喝下,有好几个甚至舔了几遍手心。
我发现,有一个看起来身形娇小的信徒居然带了瓶子,把那些液体装起来然后收好。
所有人都在关注自己手上的液体,没有人注意他。
很快,祂就收回了丝线。
祂庞大的双翅慢慢收拢,把自己裹起来。絮状物从祂的“头颅”出溢出,把祂包裹起来。祂就这样悬浮在空中不再动弹。
那个神秘人松了口气,大步上前走到祭坛处。
“吾神已给予你们赐福,等到明天,你们就可以拥有永生不死的躯体了。”
有一个信徒突然发问:“神使大人,我们会和那个……一样吗?”
发问的正是刚才那个偷偷装液体的家伙,他看起来也就十几岁吧,也是个孩子呢,居然就参加这种恶心巴拉的仪式。
“当然不会,作为祭品,他接受的只是最低等的赐福。你们不一样,作为吾神忠诚的信徒,你们刚刚可是被吾神亲自赐福的,你们当然可以保持现在的形体。”神秘人微笑着回答。
我能看到有很多人都放松了不少,显然,其实他们都有这个顾虑。
这下子没了顾虑,所有信徒都陷入狂喜。
狂欢开始了。
这里直接被当做宴会场地,大量食物被运进来,直接开始乐呵起来。
也是这时我才发现原来不是只有药剂店那一条密道,还有很多隐秘的道路,都需要机关开启。
信徒们很疯狂,不过我注意到,刚刚那个小家伙在他们狂欢的时候从一条密道溜走了。
嘶,要不要跟上去呢。
我犹豫了一下,最后把镜头对准这群疯子,然后毫不留恋地跟上那个小家伙。
反正这群疯子也没什么好看的。
那条密道很长,我估算了一下方向和距离,出口处应该离智慧之湖不远,那边现在也是包含在城市里的。
不过那种地方离教会那么近,我怎么感觉不像这个小家伙住得起的,他的仪态习惯看起来不是富贵人家。
出了密道,这里是一处很漂亮的花园,显然是一座豪宅的后花园。
外面没有人看守,小家伙一出来就匆匆离开。
我继续跟着他,最后来到了一座小房子。虽然不大,看着也是非常精致的,和这片富人区并没有不和谐之处。
他进入其中,里面静悄悄的。
他一路跑到主卧,点上了烛火。
一个女人躺在床上,安静极了,若不是细微观察能看到她的胸口还有点起伏,都能直接把她当做死人。
这个半大的孩子走到床边,小声地喊了几声“妈妈”。
女人睡得很浅,一下子就惊醒了。
她睁开眼,看向床头的孩子,温柔地问道:“怎么了,诺诺,一个人睡不着吗?”
“妈妈,我拿到药了,只要喝了这个妈妈的病就会好的。”他献宝似的从怀里捧出那个瓶子。
猩红的液体微微晃荡,在烛火的照耀下分外可怖。
女人愣了愣,看了看瓶子,又看了看她的孩子。
女人想要起身,这个叫诺诺的孩子立刻扶住她,帮助她靠在床头。
他把“药”递过去,认真地看着他的母亲。
“诺诺,这个……药,是哪里买来的呀。”女人摸了摸诺诺的头。
他没有理会母亲的抚摸,而是执拗地递上“药”。
“我知道妈妈不相信,但我是真的亲眼看到他们用药救过人的,那个人当时已经断气了。我等了好久好久才等到他们又上货的。”诺诺很认真地说着,“我是用自己打零工的钱买的,妈妈放心。”
说完,他开心地笑了。
我一时间脑子里乱乱的,这个孩子在说什么……
所以,他加入那里,只是想找到救妈妈的方法吗?
可是那个怪物的样子他也看到了呀,他真的相信这个东西是好玩意吗?
“诺诺长大了。”女人接过瓶子,把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
我不理解,这种东西,为什么就这么干脆地喝下去了,一点都不犹豫的吗?
“好了,诺诺可以去睡觉了,已经很晚了。”女人浅笑着,再次抬手摸了摸诺诺的脑袋。
这一次,她抬手的动作有力多了。
这似乎也给了诺诺一个放心的信号,他也开心地笑着。
“明天起来妈妈的病就能好啦!然后妈妈陪我去吃好吃的好不好,妈妈好久没有出门了,一定闷坏了。”诺诺开心地手舞足蹈,比划着外面的趣事。
女人温柔地笑着,一一答应。
很快,诺诺也抵抗不住困意,和母亲道了晚安,就回自己的房间睡觉了。
在诺诺离开后,女人温柔的笑意一下子消失。她靠在床头,用手捂着嘴,闷咳起来,不愿声音被还没走远的诺诺听到。
不过,在女人挪开手后,并不再如同往常一样咳出血。
似乎,她的病真的好转了。
‘也许,真的有效。’她这么想着。
她使劲握紧拳头,身体有了几分力气。
‘真的可以好起来的话,明天带诺诺去吃他最爱的卡兰草冰淇淋吧。那个男人虽然无情,给的钱还是很多的。’女人勾起一丝嘲讽的笑容,但又很快变成温柔,畅想着明天该带诺诺玩什么。
天上的乌云突然移开,清冷的月光洒进房间,轻柔地覆盖在母亲的面庞上,就像月亮也为这对幸运的母子庆贺一样。
明天,一定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