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洛眨了眨眼睛,心想受伤的明明是我,怎么男主看起来比我还崩溃。
我一个病人都还没说什么呢?
他很是无奈,凑近聂亦的耳朵,小声安抚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啊,又不是你的错,而且只是手受了一点伤,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没关系啊真的没关系。”
一边安慰,商洛一边心想,恐怕天底下再没有比自己更苦逼的病人了。
他就想好好谈个恋爱,怎么就这么难!!
聂亦还是一副灵魂出窍的模样,商洛没办法,只好一只手撑着爬起来,探头去舔了舔聂亦的嘴唇。
他都对自己快无语了,本来理想中的“色诱”,怎么也得挑个好时机好形象吧。
结果他现在一身病号服,一只手还受伤了动不了,就这样干巴巴地吻上去,跟“浪漫”两个字边都沾不上。
商洛叹了口气,松开聂亦,盯着他眼底布满红血丝的眼睛,轻声哄道:
“我有东西要给你,应该在对面柜子里我外套的左口袋里面,我现在不方便拿,你帮我拿一下可以吗?”
聂亦点了点头。
起身去替他拿,打开柜子,摸到他昨天穿的大衣外套,上面残留的血迹映入眼帘,他心跳有一瞬间的停摆,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昨晚,他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害怕。
遇见商洛以前,聂亦的人生信条很简单,喜欢的就占有,厌恶的就摧毁,他不受任何拘束,没有软肋和弱点。
他还是第一次生出想要努力保护一个人的心思,却发现自己反而会给他带来危险,即使跟在他身边,他竟然也没有保护好他。
天之骄子的聂亦也必须承认,他并不能掌控命运的全局,从始至终都不能,他终究只是命运这盘棋上的一颗小棋子,而非操盘者。
聂亦摸到一个硬硬的像盒子一样的东西,一瞬间,他脑中闪过某种异想天开的可能,但很快,就被他自我否定掉。
他摸出盒子,转身把东西递给病床上的少年。
商洛眉眼弯出一个精致又漂亮的弧度,轻声道:“本来就是送你的,别愣着,打开看看啊。”
聂亦在他的指挥下,动作很轻地打开了盒子,两枚银色的素圈安静地躺在盒子里,散发出幽静的冷光。
他一瞬间整个人都愣住了。
商洛还在小声地絮絮叨叨:“本来想买贵一点的戒指的,但是用你的钱买礼物再送给你,总觉得怪怪的。”
“所以这个是我花我之前在餐厅弹琴赚的钱,偷偷攒下来买的,本来准备昨天送给你的,可惜昨天已经过去了,但现在送也还不迟……”
聂亦听见自己从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岑岑……你送我戒指,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在昨天因为我的原因,害得你手受伤,可能后半辈子再也弹不了钢琴的情况下,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我都说了,这不怪你。”
商洛很无奈,不懂男主为啥非要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揽。
“况且——”他顿了顿,盯着聂亦漆黑的眼睛,用从未有过的语气,一字一顿认真道,“在我心底,你远比钢琴重要,比这个世界上所有人所有事加起来都还要重要,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的。”
聂亦突然笑了,一声一声的笑声仿佛从他的胸腔里震出来。
他跨步上前,一只膝盖跪在病床上,双手捧着商洛的脸,鼻尖抵着他的鼻尖,泛着森冷血腥的气息扑到了他的脸上。
和刚刚商洛哄他,浅尝辄止的舔了舔嘴唇不同。
聂亦的吻带有极强的攻击性和侵略性。
他虽然半阖着眼眸,面上没有表情,一副冷冰冰毫无欲望的样子。
但口腔温度却是炙热的,缠绵的,口水吞咽的声音极度色情,商洛恍惚间觉得聂亦的吻法有一点像他喷过的香水,可以细致区分出前调,中调,后调。
从慢条斯理地攻城掠地,到嗜血疯狂的抢杀搜刮,最后变成凯旋归来的懒散放松。
商洛感觉从心尖开始,有一股巨大的潮水倾泻了出来,像是被一只手轻轻揉捏着最柔软的地方。
也像是在冰天雪地里冻僵的身体突然被热水浸泡,泛起了疼痛的又满足的战栗。
「恭喜宿主,爱意指数达到四颗星!!!」
0521系统在商洛脑子里开始疯狂报喜。
商洛有些悲哀的想,自己距离任务完成又近了一步。
从买这个戒指开始,他就一直默默等着这一天,思考怎么才能最大限度地激发男主的爱意。
现在,这个戒指的使命完成了。
但他为什么,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呢?
吻了许久,聂亦终于放开了他,商洛感受着手指上戒指带来的冰冷的凉意,聂亦将头埋在他的脖颈处,粗重地喘息着。
“你等我,我带你离开这里,去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让你受伤,以后都不会了。”
商洛其实不太有所谓去哪,反正对于他来讲,只要跟男主在一起,去哪里都一样。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聂亦兜里的电话突然响了,他低头看了一眼,眉头微蹙,摸了摸商洛的头发,还是起身去外面接电话。
等男主离开后,商洛靠着枕头,半垂着眸,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这时,病房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商洛从未想过的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温以嘉指关节捏的咔咔作响,咬牙切齿地看着病床上的商洛: “被霍闵生甩了,立马傍上了新的金主,甘岑,你很得意是吗?”
excuse me????
商洛被这话搞得满头雾水,完全不明白,为啥温以嘉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什么情况啊!
“别装模作样了!”温以嘉一把撩起自己的袖子,露出下面被针管扎过抽血的青紫的痕迹。
他对着病床上的商洛大声吼道,“现在装出一脸无辜的样子给谁看呢,不就是你让他们把我抓过来,抽我的血吗?我就知道,你一直恨我想要报复我,如今,终于让你抓住了机会!!”
商洛掏了掏耳朵,搞了半天,他总算听明白了,原来昨晚自己受伤昏迷后,需要输血,温以嘉就被聂亦的人强行带过来了。
商洛一边觉得有点无语,一边有点因果轮回的感觉。
在属于幼年甘岑的记忆里,他太多次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睁着空洞的大眼睛看着自己身体里的血顺着输血管,一点一点地流出去。
那些人根本不把他当人看,加上小时候的甘岑一直有很严重的营养不良,好几次,他都被搞得脸色惨白,浑身冰凉,差点下不来手术台。
幸好他命大,不管多危险多艰难,最后都挣扎着活下来了。
站在商洛的角度,他确实很难对温家这一家人,特别是温以嘉有什么好脸色。
不存心报复,已经算他脾气好了!
商洛靠在枕头上,扯了扯嘴角,毫不掩饰眼底的讥诮:“从小到大,我为你输过多少次血,好几次,差点命都没了,现在你还回来一次,不应该吗?”
温以嘉眼神轻蔑:“能和我血型一致,是你的福气,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们家收养了你,把你养大,你早就死在那座孤儿院里了。”
“甘岑,我告诉你,你欠我们温家的,没那么容易还清,父亲母亲怕你,我可不怕你。”
商洛挑了挑眉,心想,你现在这副虚张声势的模样不就是在害怕我吗?
要是按照甘岑记忆里的温以嘉跋扈性格,现在已经冲上来,给他两耳光了。
但进来这么久,除开言语上的羞辱外,温以嘉一直站在门口,不敢靠近他,更不敢和他有身体上的接触。
说明昨晚肯定被聂亦或者他的某个手下吓到了,养尊处优的少爷性子也终于知道什么叫作“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