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溪也懒得搭理他,站起了身,牵着小七往外走去。
断机已经备好了饭菜,大家坐下,聊起了家常。
原来,断机受命来越州接小七和奶奶、大牛回京都。
只是到了才知道,小七奶奶已经离世了,如今小七一个人住在那院子里。
于是接上小七和大牛准备回京都,半路收到王爷被人追杀的消息,断机又连夜赶了回来。
奶奶从前待他很好,没嫌弃他是个残疾人,不能干什么农活。
小七家里并不富裕,仅有的一点饭菜,也会分他一碗。
长风洵如今除了体力弱一些,并无大碍。
便决定带着半溪和小七回去祭拜一下奶奶,再行启程回京都。
再次回到那个熟悉的村庄,从前的事情,好像就发生在昨天。
长风洵立在那一处新坟前,修长若竹的身形,挺拔而笔直。
小七跪在那里,他从小父母双亡,后来跟着奶奶相依为命。如今连这最后一个亲人,也不在了。
到底还是个六七岁的孩子,此时哭得稀里哗啦的。
半溪一时也有些感伤,一个鲜活的人,从此就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了。
她牵起小七的手,往回走,长风洵安静的跟在一侧。
在小七心中,傻子和他的亲人没什么区别,过去的两年多,他们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玩。
很自然的,小七用另一只手牵住了长风洵。
长风洵身子微顿,余光扫向另一边的半溪,见她神情自若。
于是低下头,看着小七牵住他的手,修长的手指包住小七那肉肉的小手。
三个人就这样,一路牵着往回走。
长风陌跟在后面,只觉得这画面温馨而甜蜜。
一丝笑意在长风洵的脸上荡漾开来,最后,直达眼底。
远处,大牛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傻子,我......我不和你去京都了。”
小七疑惑的开口就问,“为什么?”
“因为,因为春花同意嫁给我了,这要多谢傻子你给我的银子,春花他爹同意把春花嫁给我了。”
大牛高兴得手舞足蹈,长风洵招来断机,又给了大牛一大笔银子,
“这是送给你的新婚贺礼。”
大牛拿着手中沉甸甸的银子,惊掉了下巴,
“傻子,你家很有钱吗?”
长风陌在边上笑得不行,一想到三皇兄被他们一口一个傻子的叫,就忍不住。
“我三哥是挺有钱的,比你想象中有钱,也比你想象中厉害,你确定不跟我三哥走?”
大牛瞪大一双眼睛,用尽全力的猜,
“傻子,你不会是个大官吧?你不会是个县老爷吧?”
长风陌恨不得笑死,大牛见这情形,觉得自己是猜对了,接着说,
“就算你是县老爷,我也不去,我要和春花在一起,还要生好多孩子。”
长风洵看着大牛那心满意足的神情,竟然觉得,像大牛这样也挺好的,
永远在这样一个小山村和自己喜欢的姑娘,共度余生。
不必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也毋须知道别人会有怎样跌宕的人生。
马车行驶在官道上,长风陌认真地打量着小七,生得倒是眉清目秀,
此时安静的坐在半溪身侧,乖巧懂事的模样。
“三哥,这小七怎么安置?要不送到千机营去学些拳脚功夫?”
半溪本想说带回清园,小七跟着她。转念一想,自己要是真的找到藏宝图的线索,便要离开这里。
到时候谁来保护小七,也罢,这个世界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安排吧。
长风洵的目光扫过半溪,最后落在她握住小七的手上。
小七一直是懂事的孩子,此时他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长风洵,仿佛在等待宣判。
良久之后,长风洵开了口,“不必,让他回寒王府。”
远处一驾豪华的马车,迎面而来,在不远处停下。
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女子,走了过来,径直往长风洵的马车走去。
断机上前长剑出鞘,“何人如此大胆?”
那女子一个侧身躲开,两人便厮杀了起来。
最后还是那女子占了上风,脚尖在断机的剑尖一点,一个飞身,落在了马车的车窗前,
“寒王妃,我家公子有请。”
半溪一看,这女子正是苏子规身边的侍女,白茶。
从前只知道她会武功,倒是没想到武功这么高。
半溪看了长风洵一眼,却对着长风陌道:“没事,我下去看看。”
下了马车,白茶很是恭敬,指着远处的马车又重复了一遍,
“寒王妃,我家公子请您一叙。”
半溪向那马车走去,从前便知道苏子规的身份不简单,
但是能这么快查出她是寒王妃,怕是比不简单更不简单了。
既然能查出她是寒王妃,想必车上长风洵的身份,他也了如指掌。
刚走到马车前,一只修长的手掀开了马车门帘,露出里面男人清隽的脸。
笑得温润无害,“晚姑娘请......”
马车内装饰极其奢华,一张小几上,摆放着各式点心,
火炉上的水,咕噜着,一阵阵雾气升腾。
半溪进了马车,刚刚坐定,苏子规已经将一盏茶放到她的面前。
半溪摸不清苏子规的来意,但是并未先开口,只是端起面前的茶,小喝了一口,说实话,她品不出这茶的好坏。
能出现在这奢华马车中,想来应是上品。
“既然苏公子能查出我是寒王妃,想必也就知道,晚照并非我的真名。”
此时苏子规一身华服端坐在那里,犹如谪仙下凡,不沾人间烟火的脱俗。
嘴角含笑,声音干净而温和,“我倒是觉得,晚照,比半溪,比寒王妃,都更好。”
半溪抬眼,对上的便是苏子规那双含笑的眸子,如一片温柔旖旎的汪洋,仿佛一不小心便会淹没其中。
见他又道:“你,想离开寒王府?”
他能查出她寒王妃的身份,那么此时,另外一驾马车上坐着的是寒王长风洵,他不可能不知道。
敢在寒王面前,说这样的话,半溪深知,他的身份也许很显赫。
“苏公子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