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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拂过,姜问钰的尾音都带着笑意。

石英视线追随着她拉远,待人没了影子,石英活动下手腕,从树上跃下,离开了竹溪院。

姜问钰和琴月从账房先生那领完银票,春氏的贴身婢女冬至走至跟前,道:“表姑娘,我们姨娘请您去前堂一趟。”

姜问钰和府里的人甚少来往,跟这位春姨娘也基本没说过几次话。

因此,冬至同她说春姨娘有请,姜问钰惊讶了下。

春姨娘家道中落,为了生计,不得不委身苏呈业为妾,后诞下一子。

不像是苏锦桦徒有虚表,苏锦沛自幼聪颖,甚得苏呈业喜爱,郑氏明里暗里没少针对春姨娘。

但这位春姨娘不仅不争不抢,还在家宴的时候,让苏锦沛发誓‘永生不与苏锦桦争夺家产’,主动退出家业争斗。

这番操作惊到了郑氏,从此不再找春姨娘的麻烦。

姜问钰对府里的人不喜也不恶。只要对方不主动找上门来,她也不会特地去欺负人。

春姨娘虽居深院,但对皇帝给谢之危和李如意赐婚的事情也有耳闻,见着姜问钰,联想至当初的自己,不由得心生怜悯。

姜问钰随意和她客套了几句,道:“姨娘今日唤我前来,是有要紧事吗?”

春姨娘敛了敛情绪,道:“老爷近日因大公子的事情,食欲不振,胸口闷疼,我听闻你与仲子鹊大夫相熟,不知能否请大夫上门给大公子诊一诊?”

苏锦桦死要面子不肯出门看病,只能请大夫到府里。

姜问钰叹道:“仲大夫年迈,已有四年不上门诊病,虽说我与仲大夫相熟,但也没办法让他破例。”

春姨娘摇了摇头:“锦桦,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姜问钰也跟着哀:“可怜的鸭子。”

春姨娘没听清,疑惑道:“什么?”

姜问钰面不改色:“可怜的亚子,即可怜的样子。”

春姨娘恍然,顿了顿,有些惆怅道:“过些日,便是清明,老爷他……”

姜问钰:“节哀。”

春姨娘:“?”

苏呈业还没死呢!

春姨娘怀疑是不是自己许久未出去走动,已经跟不上小姑娘的思路了。

莫名其妙的节哀,差点让春姨娘忘记要说的事。

她拿着帕子放在唇边轻咳了声:“过几日便到清明了,老爷让我问问今年的祭祀,你如何打算?”

春姨娘一副带着答案问问题的表情,姜问钰没和她周旋,顺着话道:“一切听姨娘安排。”

闻言,春姨娘显然极为高兴:“那你便同我去寺庙祈福,也好碎碎霉运。”

以往姜问钰都是跟谢之危去寺庙的,现在换了一个人,她没什么意见。

**

谢之危最近很苦恼。

擅闯镇抚司衙门的刺客追着追着没了踪影;

林屈案子的凶手张舰在牢里无故暴毙;

手下吴寅坤是东宫太子的细作;

由林屈案子牵扯出的科举试题泄露事件,好不容易查出是开封府尹章言所为,却发现章言早被沈淮带人抄了个底朝天……

谢之危抬手按了按眉心,目光瞥见桌上的卷轴。

唯一的一件喜事,圣上给他与七公主赐婚,他光鲜亮丽的身份又多了一层。

谢之危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小青梅。

尽管笃定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小青梅,就算做他的妾也会笑得很开心,但谢之危第一次萌生了一丝愧疚。

内心郁闷的谢之危当即决定差人把姜问钰接到玉香楼。

谢之危见到她,连忙叫她进屋,杂七杂八问了一堆有的没的,姜问钰都一一回答。

谢之危平日除了镇抚司衙门,待最多的地方就是玉香楼,虽说这玉香楼是个酒楼雅居,但并不吵闹,且平日来此的无一不是名门望族、才华横溢的才子。

既能饮酒作乐,又可商谈大事,还不怕别人听见。

姜问钰捧着茶杯喝水,慢吞吞问道:“谢哥哥,你最近是不是很忙?”

谢之危一见着她,烦心事仿佛得到了疏解:“是有些。”

姜问钰转了转眼珠:“因为那个在牢里死去的人吗?”

“有张舰的缘故,但更多的还是因为世子暗中作梗了。”谢之危眉头一压。

姜问钰讶然:“啊?”

男人一向喜欢在异性和子女面前炫耀,以获得他们钦佩的目光,满足自身的虚荣心。

谢之危阐述了一番自己如何在一团迷雾里,抽丝剥茧般找到线索,得到姜问钰的称赞,眉眼飞扬。

“好厉害哇!”姜问钰瞪大双眼,“后来背叛谢哥哥的那个人如何了?”

谢之危扬起的眉放下了些:“失踪了。现在还在找。不过,估计和太子脱不了干系。”

姜问钰一脸云里雾里:“不是说世子从中作梗吗?怎么又和太子有关了?”

谢之危好笑看着她:“我说的太复杂了。”

他忘记自己的小青梅头脑简单了。

毕竟夫子问“学而不思则罔”,姜问钰可是能接“不学不思则乐”的人。

“死在牢里的张舰是世子抓的,所以我说张舰之死很有可能与世子相关。”谢之危说,“但细作吴寅坤是太子的人,所以他失踪多半会跟太子有关。”

说到此,谢之危猛地有一个猜想。

有没有可能是太子让吴寅坤杀了张舰?

如果是的话,那整件事极有可能都是太子惹出来的。

姜问钰眨巴眼睛留意着谢之危的每一个神情。

他没有去深究吴寅坤为何要做细作。不知道吴寅坤在查她。

很好。

谢之危还能活。

不然,她还得想法子弄死他。

姜问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笑道:“谢哥哥前面说张舰是世子和吴大人抓的,我还以为吴大人是世子的人呢。”

谢之危听得皱眉。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谢之危喜欢跟姜问钰聊案子不是没理由,每次他跟她说完,她转头忘得一干二净,他却茅塞顿开。

咚咚咚。

门口传来三声敲门。

“大人!”

陈声走进来,行了个礼,余光瞄见姜问钰愣了愣。

“无碍。”谢之危看向陈声,“直接说。”

陈声原本还在犹豫,听到谢之危的话,立即道:“发现了吴寅坤的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