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重地倒在地上,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肚子。
但是此刻,没有任何一个人上前去扶她。
李春华在哭爷爷叫奶奶的说她自己命苦,说她是冤枉的,说她对这些事情一点都不知情。
一直在一边没说话的何老头抬起头,那双浑浊的眼睛看向公安。
“这一切都是何翠翠那个逆女做的,跟我们没有半点儿关系。”
李春华现在六神无主,但是一听自己老伴儿这么一说,她立刻就找到了主心骨。
找到了枪打的方向。
她爬起来一阵输出:“是啊公安同志啊,你们可要弄清楚啊,我们真的是无辜的啊。”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何翠翠那个赔钱货做出来的啊!”
“是她威胁我家宝,是她用钱收买我家宝针对她小姑子的啊,公安同志你们明察啊,我们家宝还小,他绝对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的啊。”
“都是何翠翠那个贱人害的啊!”
在何家,重男轻女是一直以来的习惯。
而李春华在生死关头,将自己的亲生女儿推出去挡枪的这一个行为,更是深刻地诠释了,什么叫儿子是宝,女儿是草了。
平时给女儿几分好脸色,那不是多疼爱女儿,而是需要利用到的。
至于生死存亡的时候,那自然是把女儿推出去垫背了。
总是谁都可以出事,何家的命根子不可以出事。
(命根子,这里指何家宝。)
何家宝戴着手铐在一旁,听着爹娘的话,他十分的得意。那张被打得跟猪头一样的脸上,更是一脸的豪横。
肿得眯成了一条缝的眼眸里,甚至还带着挑衅。
那意思也是清楚明白。
‘来啊,弄死我啊,有本事就看看能不能弄死我。’
这表情那看到的人是,婶可忍,叔不可忍啊!其他的公安还没怎么样呢,里玉米上前去,啪啪两脚。
李春华如狼叫一般嚎出了声:“噢,我的家宝啊,娘的命根子哟!”
李春华的那个叫声,好像被打的人是她一样。
而且啊,她女儿那么大个躺在那儿也不见她叫,到她儿子被打了,就见她叫得爹娘死绝一般。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何家宝是她的爹娘呢!
哦这么说也不对,应该说,对于李春华两口子来说,何家宝不只是他们的爹娘,而是他们的祖宗。
是他们的宝贝命根子。
没了这个命根子,他们也不可能在这个世界上。
李春华的嚎叫声把何翠翠给叫醒了。
旁边有公安见状,对何翠翠道:“何翠翠,你爹娘说了,绑架你小姑子卖给人贩子全都是你的主意,你弟弟何家宝是无辜的,是不是这样?”
没等何翠翠回答,李春华立刻哭着道:“翠翠啊,你可是家里的姐姐啊,爹娘平时最爱你了啊,你这个当姐姐的,可不能害了你弟弟啊。”
“没了你弟弟家宝,我们家就垮了啊!”
李春华给何翠翠洗脑。
何老爹也趁机望着何翠翠。
他们还天真地以为,这个时候只要何翠翠一个人把罪名揽下来,那么何家宝就会安然无恙。
有的时候只能说,想象太过美好,现实却是无比的残忍。
何翠翠也的确在他们的怂恿鼓舞之下,承认了这件事就是她一个人的主意,跟何家宝没有任何的关系。
李春华夫妻二人听到,连忙一脸激动地抬起头看向公安:“公安同志……”
在他们面前的公安局长冷冷笑了一声:“你们以为法律是你们家写的?犯没犯罪,谁犯罪了你们说了算?”
“这么老了还做梦呢?”
公安局长一顿嘲讽。
让人马上把他们给拉下去,过几天就发配去戈壁农场。
李春华不是嚎得很厉害吗?送她去西北戈壁上,到那个几个月都不下一滴雨的地方去,让她天天干嚎,说不定还能嚎下一些雨来。
这样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李春华他们完全傻眼了。
不是,这些人怎么听不懂人话啊?都说是何翠翠那个贱人的问题了,怎么他们全家还要被抓起来?
李春华越想越生气,回到了看守的牢房内,抓着何翠翠一顿打。
从之前没能得到满意的彩礼钱,儿子当兵的名额也没弄到手,再到供销社的岗位也如煮熟的鸭子飞了……这一笔笔的,李春华都在心中记着呢。
若是何翠翠后续一帆风顺的,能够好好补贴娘家还好。
若是不能,就像现在这样,那么李春华是一定要跟何翠翠算总账的。
“老娘辛辛苦苦地送你上学,送你去工农兵大学,就是想让你争点气,找个有钱有权的人嫁了,好给你弟弟谋个好差事,给老娘养老。”
“但是你这个下贱的人,管不住自己的身体跟陆文彦滚到了一起不说,连拿捏一个男人都拿捏不住。”
“你说老娘养你这么大有什么用?还不如当初把你一头按死在尿桶里。”
“没用的赔钱货。”
李春华把全部的怒气都发泄在何翠翠的身上。
抓着头发又抓又挠的,原本嫁到陆家后吃得挺胖的脸,被抓出了一条条的血痕。
何家的两个老爷们,在一边闭着眼睛,对眼前发生的一切视而不见。
何翠翠的哭喊声引来了看守的公安,他们过来后才把两个人分开。
何翠翠被带到了隔壁的牢房。
李春华被公安揍了一顿,何老头,何家宝也各自被揍了一顿。
打得他们是嗷嗷叫。
哦,当然也可以不用揍的。
但是上头交代了,对这一家人贩子,不用有任何的怜悯之心。处理他们,可以用拳脚替代语言。
被打了一顿后,何家的人都老实了。
何翠翠独自一人捧着隐隐作痛的肚子,歪倒在一边的角落,一边哭一边叫着陆文彦的名字。
她娘不要她了,她弟弟也不理会她了,现在她只有陆文彦了。
她只能指望着陆文彦了。
她肚子里怀着陆家的种,就算犯错了,陆文彦也绝对不会不管她的。
她相信。
何翠翠悲伤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地想着。
因为身体太过疼痛了的关系,导致她没有注意到身下那涓涓流出的血。
她那个想要拿去要挟陆家的本钱,已经在无声无息中悄然离她而去,而她还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