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去给郑局看事儿,看事完了后,他拿到了一些小额补偿。
数着有差不多六千多的样子,和尚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空中是细密的雨点,打在了他光溜溜的头上。有点冷......
和尚握着一把票子,走在空荡荡的小巷里。
这条巷子很脏,很破旧。
应该是一个老城区被遗落的地方。
郑局养的其中一个女人就住在这里。
和尚感叹着女人的隐忍,这么破旧的小巷,为了避人耳目和郑局勾搭上。也真够忍耐的。
要不是为了权利,或者利益。说白了,那种肤白貌美的女子,嫁到谁家不是个俏家的媳妇,动人的婆子。
看着没人,和尚将法袍扯下,揉进了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提在手上。
他慢悠悠的晃着,走着。
小巷里都是难闻的臭水沟子的味道,和尚闻着有些干呕。
掏出了烟,点上。
和尚心想:“是去南边的何家吃酱肘子,还是去东边的李家吃焖鸡?”
他的心里全部都是吃的,“吧嗒、吧嗒”快速抽了两口,烟就着完了。
和尚咂吧了一下嘴,“他娘的,现在这烟都不经多抽两口了。什么世道!”
灭了烟屁股,想了想,还是去吃焖鸡去吧,他觉得自己好久都没吃顿像样的饭了。
走着,走着......
天上飘落的雨点也停了。
他的额头泛着水光,看起来极为亮堂。
七拐八拐的好不容易从巷子里出来,已经是半下午的时候了。
天空很暗,阴郁的让和尚心里有些凉。
突然,一辆黑色的轿车从他的身边划过,呲起一滩大水花,溅了和尚一身。和尚刚想破口大骂,谁知那车又默默的退了回来。
......一直退到了他的身边,停下了。
探出头的司机,戴着一副墨镜。这么阴暗的天气,还戴着墨镜的人,可真是有够装逼的。
和尚正想着,后座接着又探出一个脑袋。
正是上次酒局上坐他旁边的那个人——络腮胡。
“哎,这么巧。你在这干嘛呢?”络腮胡饶有兴致的看着如同落汤鸡般的和尚。
和尚丧丧的,“还能干吗?给郑局看点事呗。”
络腮胡大笑,“吃了没?这附近有家馆子听说菜不错,要不一起过去吃点。”
和尚摸了摸肚子,的确,这一天天的,感情正好也饿了。于是就坐上了络腮胡的车。
开车的司机很不好意思,一上车倒是殷勤的递给和尚一根烟,用来表示刚才的抱歉。
司机是这么说的:“啊,不好意思啊哥。我不知道你是王哥的朋友,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哦,原来,络腮胡子姓王。
络腮胡隔着后座踹了司机一脚道:“以后别狗眼看人,妈的,老子积的德都被你丧完了。”
司机连连道歉,和尚心里好受了些。
一路上司机也没再开口说话,络腮胡自顾自的玩着手里的手机,那微信里的妹子跟他“嘀嘀呴呴”的没完没了。
车子开到了一处村口停了下来。
络腮胡下车,请和尚往村口里面拐角的地方走。
村子看起来没什么起眼的地方,就是个普通的村子。
但是,就在和尚走到拐弯的地方后,突然他发现一个四层楼高的小洋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上面还写着——“万和食府”四个大字。
蓝色的金字招牌,看的和尚眼前一亮。
指着牌匾问络腮胡子道:“这是什么地方?”
络腮胡笑了笑,“这也是那个郑局的‘产业’,不过都是些领导来吃,不对公开放的。”
和尚微微皱了一下眉,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落差。
人和人的差距,怎么比猪和人的差距还大呢......
络腮胡带着和尚直接上了二楼,二楼的拐角处,有个狭小的包间。他们就在那里落了座。等服务员过来叫菜。
不一会儿,服务员过来了。
和尚瞅着服务员都是几个帅气的小哥,都跟自己一般大。但是看起来,比自己好看多了。心里有些吃瘪。
络腮胡倒是没觉得什么,他向来是看不上那些眉清目秀的同性的。
他看了看菜谱,问其中一个高个子的男的,“新菜谱上次给你们了,照着那个给我们看着做点就成。其他的我也吃腻了。”说着,就把手里的菜谱递了回去。
服务员说了句,“哎,好嘞,王哥。”就转身带着其他几个服务生下去了。
和尚好奇:“他们对你好像都挺......?”
“对我,都挺给脸是吧。”络腮胡看着和尚,认真道。
“嗯,对。”和尚唏嘘。
“怎么?你好奇,我到底是归老郑管,还是我本来就有身份?”
络腮胡会意道。
“额......”和尚狐疑的看着他。
“老郑其实对我还可以,这么多年跟着他,明面上他有身份,没办法有这么多的产业,所以都挂着我的名字在弄。其实,我自己没什么价值,就是个顶包的。”
络腮胡摸了摸胡茬,眯起眼。
“不过,话说回来,我也很享受被人利用的这种感觉。如果是我单打独斗,我还没有这些名头。”络腮胡欲言又止的说。
“法人也好,挂名也罢。人么,名和利,总得图一头。你说......是吧。”络腮胡瞥了眼和尚悠悠的说。
和尚唏嘘口气,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络腮胡子还挺真诚的。毕竟,这种事情,要是别人肯定会给自己的身份多润色几把。可是,这家伙倒没有那么多此一举。
“应该是个能成事的人。”
这是和尚在那次吃饭的时候,对络腮胡的最终印象。
饭倒是简单,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条蒸鱼,一份啤梨咕噜肉,一盘梅菜雪花扣肉,和一份花雕醉蟹。
和尚吃好喝好,被络腮胡用车送了回去。
和尚的家在城乡结合部的地方,说是一个新区,不如说那里是一个新开发的乡镇口。
路上的房屋本来就稀疏,沿街也没有什么大型的商超社区。
就是一些流动人口比较繁杂的人,在此过度租用的地界。
和尚上楼,楼梯年久失修,一股铁锈味扑面而来。
他租的地方是五楼,楼梯又窄,而且台阶都是高高低低不平整。
他踩在上面就硌脚,高一脚低一脚的,感觉比晕车还难受。
和尚走到了三楼,就听到了里面住的那对夫妻在争吵。女的拉着哭腔骂的很难听,好像说的是些“你是个没用的东西,不争气的玩意儿......挣不来钱,老娘辛苦。”断断续续的之类的话,男人在不停地摔东西。
叮里哐啷的......
和尚叹口气,突然他就想起络腮胡的那句话了,
“名和利,总得图一头。”
这句话,此刻在他的耳边,怎么都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