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国公府。
赵敏一夜无眠,焦急地在房间走来走去。
儿子让奶妈和春桃照顾着,现在的赵敏没有心思逗弄儿子了。
天一亮,赵敏就进了宫。
看着高志云那没有血色的脸庞,赵敏已经泣不成声。
高志云的嘴唇到处开裂,渗出丝丝鲜血。
赵敏见过无数战场上的惨状,眼见自己最亲爱的人如此模样,心中不断在滴血。
赵敏端起太医送来的汤药,一勺一勺地送入高志云的口中。
朱元璋和马皇后来到后厅,赵敏起身行礼。
马皇后连忙走上前去,牵着赵敏的手轻轻地扶起来。
看着赵敏那憔悴的脸庞,马皇后心疼不已。
高志云和赵敏成婚一年半,儿子才一岁,高志云受命出征十个月,没想到刚一进城就遭此变故,万一有个闪失的话,孤儿寡母实在可怜。
心里如此想,嘴上还是安慰道:“云国公吉人天相,必定会安然无恙,夫人要保重身体。”
赵敏只能礼貌地点了点头。
朱元璋在床边待了片刻,吩咐众人好好照顾,便去御书房处理奏折去了。
三天过去了,高志云仍在昏迷之中。
朱元璋越来越着急,脾越来越大,动不动就有官员被臭骂一顿。
赵敏日夜在高志云身边服侍,变得越来越憔悴。
高志云在梦中那漆黑的路上走着,远远地看见一丝光亮,等到走近之时,听见光亮处有人在呼喊:“相公,该回家了。”
梦中的高志云开始拼命奔跑,边跑边回应着:“夫人,等等我。”
高志云的手指轻轻地动了两下。
“水,水......”
在床边累得睡着的赵敏一下子惊醒了。
“相公,你醒了?”
高志云艰难地睁开沉重的双眼,看着如此憔悴的赵敏,心疼不已。
高志云想抬起手去擦拭赵敏脸颊上那晶莹的泪滴,尝试了一下却无法抬起。
赵敏把高志云的手握起,轻轻放在自己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辛苦夫人了。”高志云勉强挤出了这句话。
赵敏将手指轻轻放在高志云的嘴巴上,轻轻地点点头,提醒高志云刚刚醒来,尽量少说话。
醒来的感觉真好,有赵敏这样的老婆真好,我高志云也算不枉此生了。
得知高志云苏醒的消息,朱元璋放下手中的政务匆匆赶来。
见到朱元璋的到来,高志云挣扎着起身。
朱元璋快步向前,连忙阻止了欲将起身的高志云。
“大哥,你终于醒了。”
一句大哥,瞬间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仿佛回到了当年在皇觉寺时候的情景。
看着如此紧张自己的朱元璋,高志云心中甚是欣慰,奈何没有力气说话,只能用尽气力握紧朱元璋的手。
两兄弟均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关切之情。
朱元璋也紧紧握住高志云的手,感激道:“多谢大哥,这次如果不是你挺身而出的话,太子恐怕性命不保。大哥对我家三代的巨大恩情,朕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啊。”
高志云用力挤出一句话:“你我乃结拜兄弟,何须谈报答一说。”
两人说话之时,张太医进来换药。
看着血肉模糊的伤口,朱元璋的心更痛了。
换药实在太疼了,就连征战沙场多年的高志云也有些不能忍受,双手紧紧握着床单,咬紧牙关,额头上满是黄豆大的汗滴。
朱元璋的眼睛更红了,自己也历经无数大小战役,但未曾受过重伤,正是高志云每次都挡在自己的前面,而这一次又用身体挡在自己儿子的前面。
朱元璋拿起手帕擦拭着高志云额头的汗水,高志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低声说了一句“没事,死不了。”
对于高志云的这份坚毅,朱元璋打心底里佩服,如果换成自己,恐怕撑不到现在。
朱元璋待了一会儿,又命太医好好照料,奈何奏折太多,只能先行离去。
高志云醒后,太医们才松了一口气,脑袋总算是保住了。
五天之后,高志云慢慢有了起色,在禁军的重重护卫之下返回了国公府。
高志云醒后发现自己躺在龙榻之时,大觉不妥,奈何朱元璋一再坚持,加上身体实在太虚弱,高志云只好遵命了。
十一个月没有回来过的府邸是那么的熟悉,高志云静静地躺在床榻之上,被子上还有赵敏身上那淡淡的香味。
高志云深吸几口,顿时觉得心情舒爽。
这时的高志云才有时间思考这次的刺杀事件。
刺杀的目标是谁?
是自己还是太子朱标?
如果是行刺自己,是出于嫉妒还是报复?
行刺的人是谁?
谁人指使?
如此强力的弩箭从何而来?
行刺之人又是如何躲过重重防卫,进入行刺位置的?
一切的一切都是很大的谜团。
正在想着,赵敏带着儿子来到床前。
高志云挣扎着就要坐起来,侍女春桃赶紧上前扶起高志云,并贴心地拿了一个枕头放在背后。
“乖儿子,来,让父亲看看。”
赵敏抱着儿子坐在高志云身边。
乌黑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眼前这个有点陌生的男人,脸上带着那纯真的微笑,白白胖胖,一看就是被照顾的很好。
高志云轻轻地捏着儿子的脸,又看着娇美如花的赵敏,幸福充满了心间。
看着高志云腰间那厚厚的纱布,赵敏脸上露出了一丝难过的神情。
高志云看在眼里,轻轻揉捏着赵敏那柔嫩的小手。
赵敏慢慢趴在高志云的怀里,眼睛里就流下了晶莹的泪水。
“夫人,放心吧,过几天你相公就生龙活虎了。”
赵敏瞬间羞红了脸。
而汤和就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来享受天伦之乐了。
刺杀事件发生后,汤和立即封闭了附近的街道和南城门,逐户排查。
八天过去了,却仍旧一无所获。
朱元璋大发雷霆,下令杖责三十军棍,限期十天,否则禁军一众首领均撤职查办。
禁军府邸,汤和趴在临时搭建的床上。
“玛的,轻点。”
侍女一个不小心,擦药的力道大了些,一向好脾气的汤和就骂了起来。
十几名手下都跪在堂下,大气都不敢喘。
凶手是谁?到底是谁?
汤和又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