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怎么会?”
“你去芝山毒市花大价钱购得的绝命毒针吗?”秦茫利落地将那毒针拔下,可惜了,这毒针于她,不管用。
他面如土色,完全不敢相信她居然毫发无损。“为什么为什么…”,褚天赐宛若喃喃自语。
秦茫并未言语,只是将袖中的黑色腕绳丢到他身上。
他一眼便认出那条腕绳有何不一样,那之上分明绣着一个“主”字,芝山毒市,竟是她所设。
禁军在她的命令之下,将褚天赐一行人控住。
“你们东奉国人为何只提当年南朝占苏北地区一事,而对东奉国人趁乱屠尽南朝边境几座小城之事只字不提?”梁承影点破他伪善的面孔。
他们想要夺回曾经的领土,但却早已忘却自己也曾侵略过别国土地。
哪有这样的道理。
“别杀我…”,陈勉捂着胸口摇头挣扎。
“分明是你要杀……”,年狩礼结束的第二日,陈若便在下朝后请旨去见陈勉。
“皇兄,可是在装疯?那人许诺了你什么?”陈若特意支开宫人,同他交谈。
陈勉置若罔闻,依旧疯疯癫癫。
宫人退守在殿门处。
“她答应我,若是你愿意,便可回封地受赏,不必再困在这深宫之中。”陈若倒的一杯茶水被他挥袖打落,殿门外的宫人应声问道:“长公主殿下可好?可需…”
“无碍,先退下。”
尚滚烫的茶水溅到了她的身上和脸上,陈若侧过脸拿出一张长帕拭面,将那些水珠轻轻擦去。
“都是朕的!是朕的!朕的!”陈勉歇斯底里吼完这句像是卸了力气,瘫坐在地。
“皇兄何必如此?那皇位本就是父皇传给她的,白纸黑字板上钉钉。我们本就是占了她的位置,而今她要放你我一条生路,皇兄为何仍要执迷不悟?”
“休要骗朕,你伙同她来抢朕的皇位是不是!都是因为你,害得朕…害得朕丢了皇位…”,陈勉越说越离谱,眼中逐渐清明。
他一把抢过微微蹲下的陈若手中的那张长帕,极富爆发力地用它勒住她的脖颈,两手在她颈后交错使劲拽着那张长帕。
陈若伸手够住颈前的那些布料,拼命想将它往下拉。
但奈何陈勉发了狠地拽那长帕,往前方收。她红唇微张,眼睛盛满泪花地望向陈勉,难语一词。
“…兄…若。”
陈勉对于她此刻的痛苦视若无睹,一心只想杀了她。
杀了这个叛徒。
他就可以重新夺回江山了。
原来皇兄竟是真的想杀掉她,这是陈若认命闭眼前的唯一想法。
“公主想吃从内到外都甜的糖葫芦?这有何难,今日来臣府中,臣做给你吃。”下朝时沈之选的话仿佛萦绕耳侧。
她不能,就这样死去。
于是陈若艰难调整呼吸,另一只手努力去够方才被陈勉摔下的茶杯,“呼…呵…”,还差一点。
终于…拿到了。
“嘭!”陈若使尽最后的力气,将它往地上砸去。
“长公主殿下?长公主殿下?”
见实在无人回应,宫人急切撞开殿门。眼见如此情况,迅速控制住发疯的陈勉,拉开陈若。
她脖颈之间被长帕紧紧勒出一道紫红血痕,足以见得陈勉下手之狠。
陈若上半身失了支撑,以手肘扶地狼狈地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尽管每一口都是疼痛无比。
“快去请御医。”宫女跪在陈若身侧为她顺气。
“不…不可,去请陛下。”她这副面容,现在不能让人知晓。
秦茫得信之时,正巧赶上荣微尘同她汇报盐务情况,于是与她一起赶来冷宫查看情况。
她一眼就看到了陈若脖颈间那道刺目的痕迹。
“他想杀了你?”
“可有何种办法遮挡伤痕?”陈若避重就轻。
“没有如此神丹妙药。”饶是伤药再管用,也不会一瞬便恢复,她这伤痕,完全消除再不济也需要几天。
“这可如何是好?”
宫城众多耳目,她如何能掩饰伤痕全身而退。
“我倒是有个办法,只是要委屈长公主了。”秦茫虽这样说着,眼睛却是看向荣微尘。
“……”
于是当日便传出长公主“谋逆”一事,被押入天牢,不许任何人探视,如有者,皆当同罪。
陈若被秦茫秘密转移到了她的侧殿养伤。
而陈勉,何必依靠装疯浪费力气,秦茫命人给他喂下药丸,他挣扎着想要吐出来,却听一旁的她笑道:“吐什么?你不是疯了吗?连糖都分辨不出了?”
她走近点住陈勉几个穴道,扼住他的喉咙,逼迫他咽下去,见他怒目圆睁,便打趣道:“怎么?也想勒死我?”
“可惜,你没这个机会。”
……
梁承影就站在陈勉面前,搭箭射在他的腿上,身上,直到他痛得难以动弹。
“痛吗?也曾有人如你这般。”
人群中的李泉握紧拳头,他知道梁承影说得是谁,少年战将不该惨死于阴诡的计谋里。
“但你,是真的不配活。”
陈勉的死,是被无尽的疼痛席卷催来的。他的血,缓缓流淌。
最后一眼,是陈若的一身白衣。
呵,原来是为了祭他。
只是短短一个休沐,第二日仿佛一切重启了一般玄幻,陈勉病逝,丞相辞官,长公主回朝,北域派来使臣……
“你可想好了?”秦茫叫住梁承影。
按照她们的原计划,梁承影要以新的少年将军重回战场,一步步铺垫直到真相完全展露,还梁家一个清白。
“秦姐姐,我是认真的。若是南朝需要我,自不会推脱,可有时我会再想当年你的话,现在已是幸运。”梁承影不愿再待在都城,梁家有一个大将军就够了。
她这不长的前半生,有过战功赫赫的辉煌,也有过亲友逝去的落寞。
就算将全部真相揭露出来又怎样?就算不能抵消成见又何妨?她只想抓住最后的柔软。
“既如此,我便不再劝你。”因为秦茫做不到把真相一下子完全展露,就像丞相谋逆一事,只能瞒,不能言。
“替我向她问个好。”
“自然,秦姐姐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