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浑身一颤,默默回头,途中狠狠瞪了苏栩一眼,扯出一个比苦还难看的笑。
“太,太子哥哥......”
沈子衿一看这情景便知道里面坐着的人是苏珩,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冤家路窄,正想偷偷扯着楼婳离开,蓦然被人喊住。
“既然来了,便一起走吧。”
沈子衿脚步一顿,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
本以为马车上顶多只有苏珩一人,然而当看清马车内的三人时,沈子衿还是沉默了好半天。
为什么叶将阑和范景笙也在......
不过想来也便了然,这叶将军府与范氏想来是站在皇储这边的。
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眯着眼笑成了一只狐狸的叶将阑,沈子衿默默移开了视线。
然而视线一移便又落在了玄衣乌袍的男子身上,不料对方也正盯着自己看,墨黑色的眸子平静如水,眉眼如画,她蓦然一顿,又是不动声色地移开。
所幸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没过几秒便消失了。
一路上,众人各怀鬼胎,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出声。
终于到了马场,苏栩和苏芷便如脱缰的野马般匆匆奔下了马车。
楼婳下车时,身侧站着月白袍子的男子。
见对方朝自己伸手,楼婳愣了几瞬,将手搭在对方臂弯上,轻声道:“多谢。”
沈子衿盯着那只手,目光冷冷,莫名觉得有点碍眼。
她拂了拂裙摆,放眼望去,便见眼前一片广袤无垠的草原,远处青山巍峨耸立,直入云霄,空气中传来马儿的嘶鸣声,混着青草味。
远处的红衣少女跑出老远又折返回来,径直拉起楼祈的袖子往前跑去。
“楼祈快来,带你去个好地方。”
楼祈突然被拽上袖子,险些一个踉跄,忙红着脸说“别扯袖子啊……”不过这话可并没有被少女听见。
沈子衿望着他们跑远的身影,眉眼一弯,不觉轻笑出声。
楼祈啊楼祈,你可别辜负了你阿姐我一番心意呢。
她微微侧首寻找楼婳的身影,见到女子面前的月白色袍子的青年时,笑容一顿,心里咬牙切齿。
好你个范景笙。
“楼姑娘可要试试骑马?”
范景笙想了半天,总算想到了一个问题,忙不迭问出声。
楼婳委婉道:“抱歉,我不太会骑马。”
范景笙清雅的脸上满是笑意,眸子微微发亮,“范某不才,会些马术,若楼姑娘想试试的话,我可以牵着你走。”
楼婳一怔,轻抿了下唇,还未张口便被另一道声音截下。
“不麻烦范公子了,我阿姐我来教便可。”
沈子衿不知何时出现在楼婳身旁,说完便是拉着楼婳离开。
“多谢范公子的好意,叨扰了。”
楼婳朝他微微福身,温声道。
“其实一点都不叨扰……”
范景笙低低说了句,唇角漾开一丝无奈的笑。
身后一只胳膊搭在他肩上,男子戏谑的轻笑声传来。
“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看来述安你啊,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呢……”
叶将阑伸手在他肩上拍了一拍,颇为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眼底地幸灾乐祸怎么都掩饰不住。
“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男子背着手,渐行渐远。
范景笙:“……”
沈子衿和楼婳正在马厩选马,那一边楼祈三人早就骑马驰骋了。
“阿姐,就选一匹小马驹吧,这匹。”
沈子衿手指了指最边上的一头,便有人将马牵了出来,不过那马夫看她们的眼神总透着一股怀疑。
“二位姑娘可会骑马?”
沈子衿唇角一勾,轻拍了拍马背,旋即一个利落翻身上马,朝已然呆愣在一旁的马夫瞥了一眼。
“这样可算是证明了?”
马夫忙哈腰点头。
“可以了可以了。”
沈子衿下马,扶着楼婳上去后,牵着缰绳离开。
“看来这楼二小姐可真是个奇才啊……”
叶将阑环抱着胸,站在苏珩身旁,啧啧两声称奇,“这又会射箭又会骑马的,还真是让人自愧不如……”
苏珩不语,寒霜似的眸子静静注视着那道走远的身影。
“阿姐是喜欢那范公子吗?”
沈子衿牵着缰绳走在前面,声音轻轻被风吹来。
楼婳神色微顿,素来平静温婉的脸上不觉浮现两抹淡淡的红晕,少顷恢复正常,唇角扬着温婉的笑,柔声道:“阿瑾为何突然这么问?”
沈子衿轻弯了唇角,笑眯眯地望着对方。
“阿姐这是在转移话题哦。”
楼婳微微有些不自然地偏了头,半晌她轻抿了唇角,声音低低的,似融入风中。
“喜欢。”
闻言却又像是一句感慨。
沈子衿尚未说什么,便又听楼婳折回头,脸上露出一个清淡的笑,“不过阿瑾放宽心啦,阿姐懂分寸的,毕竟今时不同往昔。”
沈子衿自然知道楼婳在说什么,不禁有些默然。
若是三年前,这段感情或许还有出路,但今日楼家落寞,虽说比起以往有了些起色,但与正一品的范氏大族还是犹如天壤之别。更何况这范家主母,范大学士范文森的嫡妻一品娴贞夫人却是出了名的挑剔高傲,向来讲求门当户对。
看来这段姻缘若要成功,免不了受一番波折啊。
“别光说我了,阿瑾可有意中人?”
“等到腊月行了及笄礼便可婚配了呢。”
沈子衿正想得出神,便听楼婳轻笑的声音传来,回头便见对方笑望着自己。
闻言她先是微怔了一秒,既而才轻轻摇了摇头。
她早已经没了什么意中人,曾经的那个沈子衿早就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剩下的一段路,两人都有些各怀心事,慢悠悠在草场转了一圈,沈子衿这才牵着小马驹回了马场。
楼祈几人还没回来,早已经跑出了老远的地方,身影在草场上渐渐消失,成为几个小圆点。
沈子衿坐在外面的草坪上,撑着脸望着不远处草场连着山脉,山峦连着天空的地方,那里白云闲适,碧空万里,与塞外的天最大的不同便是这京郊的天自始至终都是碧色的,而塞外的天始终蒙着一层黄沙。虽然如此,却有着大漠孤烟的壮丽景致,有美酒夜光杯的晚宴,亦有胡笳阵阵,笛声婉转。
望着此情此景,竟让她回想起了曾经和阿爹阿兄待在塞外的情景。
算算时间,都已经过了将近七载了。
“楼二小姐不去骑马纵欢反倒待在这里发呆岂非虚度了此番良辰美景?”
男子含笑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