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晚风微凉,华灯初上,通明如昼,楼府内亦是一片灯火通明。
今夜楼府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用膳。
“算算日子,我们一家人也有好些日子没在一起吃饭了。”薛容含笑着往沈子衿几人碗中夹菜。
前些日子因薛容咳疾又犯不能受凉,因而一家人已经许久没有在一起用膳了,直至最近才好了些。
薛容望着他们,露出一脸怜爱的神色,“听说最近出了不少事情,都是阿瑾和婳儿在操持,看你们现在都瘦好些了,快多吃点。”
“阿娘,我也尽力了的。”
楼祈闻言在一旁嚷嚷道,顾忌着薛容身子刚好,因而压低了些声线。
其余几人俱是一笑,薛容朝他看去,唇角泛起宠溺的笑,“好好好,我们的阿祈也长大了,男子汉也能担起责任了。”
楼祈微红着脸,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只得胡乱扒拉着手里的饭。
沈子衿望着眼前其乐融融的景象,眉间也不觉舒缓了不少。
“阿爹,您的脚好些了吗?”楼婳问道。
楼彦颔首,儒雅的脸上映着淡淡的笑意。
“正在用针灸,已经好些了。”
自从楼彦开始重整旗鼓时,楼家一家人都在为他寻求治疗腿折方面的大夫,几月前他们好不容易寻得一位民间大夫,几月的针灸疗法下来,楼彦的脚也慢慢好转。
“听闻阿瑾从一月前便开始教阿祈武功?”楼彦突然看向她,温声问道。
沈子衿颔首点头。
楼彦沉思几秒便是接着问:“阿爹想问问你这一身武功从何而来?这并不是质问的意思,若阿瑾不便回答也无妨。”
沈子衿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早就备好了回答,这会缓缓道:“回父亲,自我上次落水后,每晚都有一位老先生在梦里教我习武,我便跟着他学了一些。”
撒谎撒得丝毫不觉得脸红心跳。
话音刚落,便听楼祈冷哼一声,眼神挑衅地看着她,“你当阿爹是我啊,会相信你这种胡编乱诌的谎话……”
然而,楼彦脸色却是猛地激动起来,倏忽站起身询问:“那位老先生可是鹤发虚颜,一身白衣?”
沈子衿却是被楼彦突如其来的反应弄得一怔,不仅是她,其余人都怔住了。
当事人更是一脸懵然,她只不过是想着现今的人都是迷信所以随便编了一个,但楼彦似乎……相信了?
事已至此,沈子衿只好硬着头皮答道:“大概是有那么点像。”
楼彦猛地一抚掌,素然淡然儒雅的脸上涌现出巨大的惊喜,“那就没错了,阿瑾你这满身武艺如何而来也便有迹可循了,正是那位老先生。”
沈子衿不知道他口中那位老先生是何方神圣,所以这会听着也默不作声。
薛容面色沉思几瞬后,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微微睁大了眼眸。她看向楼彦,面上露出微微讶异的神色,“夫君说的可是阿瑾刚满月那一年来家中做客的那位云游道士?”
楼彦颔首,见沈子衿几人都是一脸茫然,这才将那些陈年旧事道出。
十几年前,原主尚还在襁褓之中,刚满月时便突然高烧陷入昏迷,见过许多大夫都治不好,眼看着便要熬不住,陆府突然来了位云游道士,在原主身上随意使了个法术,第二日原主便痊愈了。
在那之后,那位云游道士顺便为原主算了一挂,说她将来有三次大劫难,因与之有缘,所以十四岁那年会送她一场际遇。
说完这些话,那云游道士便离开了,此后与楼府人再无相见。
沈子衿听完这番话只觉得浑身冷汗直冒,若她没记错的话,这具身子今年便已经十四,三次大劫难中的一次她应该已经经历过了,不出意外便是前几月的落水,所以际遇是指这她的到来的。
这世上真有如此神奇之人,可以剥开重重迷雾,看见别人的未来吗?
沈子衿微垂了眼眸,只觉告诉自己将来有必要去见见这位云游道士。
“阿爹知道这位高人的居所吗?”沈子衿问。
楼彦摇摇头道:“高人居无定所,我也试着去寻找过,但全都无果。”
沈子衿只好暂时先将这个想法压在心底。
“阿瑾,那位高人可有在梦里和你说些什么?”楼彦接着问。
这个话都是她自己胡诌的,还能指望还说什么话,沈子衿假装沉思的样子,良久才硬着头皮道:“没有,他只是说让我好好习武,说……日后许有大造化。”
她一脸云淡风轻地说着,实际上却在心底微微感慨自己胡编乱诌的本领真是演绎得如火纯青了。
楼彦脸上露出淡淡遗憾的神色,温声说道:“那你便听老先生的,好好练武,日后不管有没有什么造化,总归不是坏事。”
沈子衿颔首应下。
“她满月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呢……”楼祈小声嘀咕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扭头朝她看来,瘪瘪嘴道,“原来你之前没骗我啊……”
沈子衿只能笑而不语。
之前的话她还真的是在骗他,不过谁知道最后误打误撞,就好像变成了真的。
正当一家人和乐融融地用膳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沈子衿几人方站起身,便见红蓝色劲装的衙役径直闯进门,笔直地站立两旁,一人面容冷峻缓缓从门外迈进,先是朝楼彦微微拱手。
“楼大人,府衙办事,深夜叨扰,还望海涵。”
一听是府衙办事,众人皆是一阵慌张
楼彦一见这场面,虽愣了几秒,但马上便又恢复淡定,安抚好众人后便上前,朝那青年微微拱手回礼。
“章大人,不知今夜到访,所谓何事?”
“自然是府衙办事。”
章庭抬首,视线直接越过众人落在那道绿色身影上,声音冷冽,掷地有声。
“楼二小姐,还请跟我们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