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上海是亚洲第一大港口,第一大金融中心,海运的航路是自由畅通的。
只有被日本人怀疑是军用物资的,才会强行检查。
但是河道运输就严重得多,基本都是被控制的。陆路更是全面封锁,需要频繁检查和大量通行证,才能进出货物。
陆路是够呛了,贺远觉得水路还有可能。
首先高鑫宝给他的帖子,可以在各个大小码头自由通用, 然后再去找藤田辉夫,让他给开一张通行证,应该就可以把物资运出上海滩了。
自己说了是商人,这么久一桩生意都不做,也说不过去,大不了再给他送点钱就是了。
正在这时,一个人急匆匆进来:“老高!不好了!洪先生被......”
见到贺远,他立刻住了嘴,用眼神示意高仲和出去说话。
高仲和走出房间,听到他问道:“洪先生怎么了?”
片刻,高仲和领着那个人进来:“关同志!我刚得到消息,洪先生被捕了,情况很复杂......”
“是被谁抓的?”贺远问道。
贺远对洪先生非常敬佩,听到他被抓的消息,心中也着急起来,不过如果抓人者是李士群、丁默邨的特工处,自己还真无能为力。
昨晚还和他们在枪战,除了硬抢,完全没有操作余地,反倒是鬼子抓人的话,貌似还有点营救可能。
“是鬼子宪兵队抓的,应该是他执行任务时出了问题,被叛徒出卖......辛安,关同志是自己人,而且现在能救洪先生的,也只有他了。”
他和辛安,洪先生是一条联络线上的,洪先生被抓,就断了上级的联系,整条线有瘫痪的可能。
辛安看了看贺远:“情况很复杂,洪先生是和青浦的同志们见面后被捕的,我怀疑里面有叛徒。”
说起叛徒,这事儿贺远最在行。
“坐下说,别着急。”他递给辛安一根大重九,并帮他点上火。
辛安先吸了两口烟定了定神,然后才仔细地说了洪先生出事的原因。
这事儿牵扯到红党女杰茅丽瑛。茅丽瑛是华夏职业妇女俱乐部主席,发起并领导上海群众对新四军的募捐义演,是新四军军饷的重要筹集人。
然而她已经因此受到敌特的注意,所以洪先生打算给她选个警卫,贴身保护她的安全。
“他去的地方是青浦朱家角镇,地形偏僻,人员复杂,就是在那里被捕的。”
“青浦朱家角镇,把那里涉及到这件事的人名写给我,我去看看。对了,洪先生被捕,不会影响到你们的安全吧?”
高仲和摇摇头:“我们掌握青浦地区党组织的一些情况,他们也知道我们这里,但是并不了解具体情况。”
辛安写出来一份他知道的详细人名,递给贺远。
“老高!要是物资走河道,运到上海毗邻的江苏或者浙江,你们能有办法接手吗?”
“真的能够把物资运出上海吗?我们事先做些准备的话,应该能接受。”
“那最好了,我上次去姚庄,就想过可以利用河道做文章,青浦离那里不算很远,正好我可以看看,能不能从河道把物资运到淀山湖或者嘉兴。”
上海河道复杂,航运也相对发达,只要能通过层层检查,把船开到苏州河等河道,就基本成功了。
贺远看了看辛安写的名单,问:“洪先生是去帮茅丽瑛选警卫,那么到底选上没有,这个人是谁?有没有在名单上?”
“有的,这人叫张熙华,是浦东人,现在我们怀疑,就是她报信给日本人,导致洪先生被抓。因为,她姐姐是国府忠义救国军的人,叫做张熙明。”
张熙华,张熙明,茅丽瑛的贴身警卫......贺远连起来一想,明白了大概。
“这个张熙华是女人?张熙明的妹妹?”
“对!她比张熙明年轻很多,不是嫡亲,是堂姐妹关系。”
贺远立刻摇头:“这个怀疑点不成立!张熙明虽然是国府的人,但是抗日立场坚定,她的家人都是鬼子杀的,她妹妹投靠日本人的可能性不大。”
“关同志,你要去青浦的话,什么时候动身,我们派一个人,给你做助手。”
贺远想了想,觉得可以:“这么晚了,只能明天早晨去,可以找个人跟着我,必须是上海本地人,或者非常熟悉上海情况的。”
“就是辛安吧,他非常熟悉上海,青浦那里的同志们也都见过他。”
“行!不要带武器,需要武器的话,在当地解决。”
贺远交代了几句,就回海悦酒店了。
看看时间,又是晚上八点半,赵凤婵照例抽着烟,喝着红酒在等他。
“回来了?饿不饿!我给你留了吃的,热一下就好。”赵凤婵热切的说。
“不饿,今天高兴,吴四宝被我亲手打中,就算不死也必定是重伤。吴公馆的流氓混混儿们,被我们打死打伤三十多人,这下他们该老实了。”
赵凤婵握紧拳头,很是兴奋:“太好了!这家伙最近作恶多端,把他打掉,上海滩的舆论一定会有反响。你又立功了!”
“对了!那个什么,叫佘爱珍的呢,有没有打死?”
“她我只打了一枪,打在肩头,应该死不了。”
“为什么留着她,你是看着她长得漂亮?”赵凤婵俏皮地开了个玩笑。
贺远也笑了笑:“我明天要去青浦,可能回不来,最迟后天回来。银行这里,内有老何,外有王天木,你做好监督就行。”
“去青浦做社么?”赵凤婵有些疑惑。
“去看看,做些小生意。我和那个鬼子宪兵队长,还有青帮的高鑫宝,都说的是做生意的,这么长时间不意思意思,该被怀疑了。”
贺远这话一箭双雕,既为去救洪先生打掩护,又为以后给红党搞物资做好了铺垫。
一夜无话,第二天,贺远先去安全屋化妆,然后把不相关的东西统统留下,只是把那张特高课的通行证依旧塞在鞋里。
他有一个预感,这一次怕是会用上这玩意了。